楚愿盯着几米开外摊点上明黄枇杷果发呆,难得生鲜见口腹之欲,他刚想和他师兄说去那处瞧瞧,迎面跑来个小孩打断他。
那小孩侧脸仰头对着他脸出神,腿脚绊,衣上缝补兜沉甸甸地下坠,手上个脱力,拿着三根糖人便歇菜根,蒙灰尘掉在地上。
楚愿顺手扶他把,那小孩还赤裸裸瞧他,左边脏手往裤腿上蹭,攥着另外两根糖人骨碌碌站起来,讷讷道:“你生得真、真”,小孩冥思苦想,大胆地扯着楚愿衣袖道:“真标致!”
小孩子尚不知情爱,却是已能分辨美丑之别年纪,眼前这个公子显然是美中极上乘人。他浑然矜贵,上好绸料为他做黑衣,腰间配玉,墨色发丝未束,身姿修长匀称,眼尾稍垂,好似天生便温和,眼神明亮清明,唇角微翘,对他展示十足耐心。
楚愿失笑,道声谢,又叮嘱道:“下回慢些。”
【他偏要说,人活在世上本就是很混账事情。】
新燕衔泥筑巢,东风和煦,风和日丽日子人应当心情美丽,楚愿却不太欢喜。
春意浓,可那春困像瞌睡虫样钻进人袖口,播种,发芽,叫人懒怠。这种懒怠似乎有种隐秘而伟大力量,让最勤恳朝臣都被俘虏,明目张胆在他眼皮子底下脑袋点点地给他磕头。
楚愿本想约几个睡得最起劲人入宫提点几句,从二品礼部侍郎巴巴地凑上来讽谏,语调铿锵,三句话不离复兴旧制,譬如近在咫尺寒食清明就该连着休沐七日。
“陛下,您可知揠苗助长?”那侍郎眼底青黑,精神不佳,许是理事过劳,难有闲时休憩。
换做他小时候,掉根糖人少说也得个人坐在榻上默默难受半天,毕竟糖人害人牙疼,不能多吃,就那几根都当个宝贝疙瘩,得慢慢品味。
小孩抓着他衣角瞧他白皙脖子印几个青紫痕迹,问他:“你爹妈也揍你吗?可是怎打你脖子呀?还说长大后爹妈就不管呢,你长那大你爹妈怎还揍你?”
楚愿怔怔,有些懊恼。
他这脖子上全是沈斐之功劳,晨起那会儿沈斐之替他绾发髻,绾好这人端详几下就把他按在檀木椅上弄半天,发髻也弄乱得乱七八糟。来二去他便索性披着长发随沈斐之亲他咬他抱他摸他,彻底通晓
十日休沐,楚皇定休沐日实在有些难为人。再加上帝王勤政,动不动就传人入宫商量这那,俊脸板,脾气不知怎也悄悄见长些。许是被那煞神皇后惯,*员私底下也是众说纷纭。而那煞神皇后就在边冷眼看害得皇帝加班加点不得安眠朝臣,闹得不少朝臣惊吓得脾脏都虚,白发也出来几根。
这看貌似只有楚皇还能容光焕发,风采斐然,泰山重压倾倒在他肩头也不改他明朗如日初升,谈吐如兰,总觉得这人压不垮也不会老。
楚愿许礼部侍郎旧制复兴,又准祭祖从简谏论,眼下实在没有财力大办祭祖典礼,还不如让朝臣回家尽孝,扫墓祭祖,做个顺水人情。
祭祖典礼事,楚愿闲来无事便和沈斐之换常服出皇宫瞎逛,遣走护卫,两人执手漫步长街,惬意闲适。
天高云淡巷子深,长街无人识得帝王长相,因而仍旧是鲜活流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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