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知道他是沈侍郎家庶子,知道他有块祖父送给他鲤鱼玉佩,知道他有对他极好哥哥们,也知道他曾经
“你叫什名字?”穆琛又突然出声,吓沈奚靖跳,索性放下手里最后件谷纹玉璧,转身答话:“回皇上,奴才姓沈,名安乐。”
“安乐?”穆琛想想,总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。
“抬头朕瞧瞧,总觉得没见过你。”穆琛索性说。
沈奚靖缓缓抬起头,他脸上有些惶恐不安,额头上有些薄汗,嘴唇很薄,抿成条细细红线。
是他!穆琛有些愕然,他这锦梁宫人不算多,但也不少,不过这些宫人里,他就只记得身边几位大宫人以及管事们,小宫人们,他是个都不认识。
他拧干净抹布,继续擦拭多宝阁。
这间书房他和平喜二人日夜打扫,其实里面摆放这些古董根本就不脏,但是天子行地,却要时刻保持干净整洁。
他这边干活安静仔细,那边穆琛却从书本里分出心思。
其实他今天是要去上林苑习武,可是那个教习师傅见他是个小皇帝,言语里多半有些放肆,穆琛生气,便着人通传左相颜至清,叫他好生换个会说话。
他们总说他还小,当前要务先学治国之道,政事有左右二相以及四大重臣,出不什乱子。
沈奚靖赶紧把手里青花牡丹纹盘摆放到枣红木托架上,转身跪在地上:“回皇上话,奴才安乐,是书房杂役。”
他其实有些慌张,因为他认出那个声音主人。
随着他话,双鹿皮靴子出现在他眼前,黑色袍服下摆绣着祥云彩绣,走动间波光粼粼。
这是沈奚靖,第二次见穆琛。
沈奚靖僵硬地跪在地上,青金砖平滑莹润,却有些寒凉刺骨,虽然是盛夏时节,但沈奚靖还是浑身冒冷汗。
说起来,他对沈奚靖印象这样深,其实还是早年万寿宴上见过他。
或许沈奚靖不记得,也或许记得不能说,但穆琛对他印象却十分深刻。
那是宏成三十四年春,先帝四十岁万寿节。
那年,他刚刚八岁,因为是宫人所生,吃穿用度和帝君与侍君们所出皇兄们没得比。
但他到底是皇帝儿子,是天家皇子,也要为父皇祝寿。也就是寿宴上,他看见沈奚靖。
但他却对这些清楚得很,按理说,他即位时才十岁,他十皇叔镇守边疆多年,年轻有为,无论怎说,也不应立幼主,可偏偏让他做皇帝。
真是笑话,他父皇哥哥们活着时候,谁都没关注过他,反而他们死,他倒显得金贵起来。
穆琛边想着,边走神瞥眼那个正忙活瘦小身影。
那不过还是个孩子,十来岁年纪,却要进宫为奴,劳作十年才得以出宫。
他小时候跟爹亲住在清心所里,对于宫人生活,知道甚多。
黑衣少年在他身前站会儿,见沈奚靖低头安静跪着,便走到书桌后坐好。
“起来吧,朕又没责罚你,怕什。”穆琛声音有些淡,沈奚靖听不出情绪。
他只“诺”句,缓缓站起身体。
穆琛仿佛并不在意有个杂役在屋里工作,他长袖挥:“你且做吧,声音小些就好。”
他坐在这里,倒叫沈奚靖怎安心干活,但皇上既然发话,个小小杂役安乐,自然没有反驳余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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