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奚靖却知道,他刚才在哭。
个人痛苦时要哭并不难,难是哭时候无声无息,不发出点声音。
在那个吃朱玉丸夜晚沈奚靖自己经历过次,现在,他陪在云秀山身边,陪他度过这次难关。
人说心魔最难解,景泰元年那年夏天,是他们所有人心魔。药石无救。
半响,云秀山才说:“景泰元年,七月初,曾经去康亲王府,求过他。”
大表哥是他们两家里学识最好,否则也不会给比他小三四岁穆琛做伴读,那时翰林院老教授们也曾说,就算没有祖辈荫庇,他也能中举,云家繁盛指日可待。
沈奚靖轻轻说:“记得大表哥曾经送过本《博时杂论》,里面他做很认真笔记,让没在族学里挨老师说。”
云秀山哑着嗓子笑笑:“大哥就是个很认真又严肃人,学习从来不肯放松,但却非常关怀和二哥,小时候,没少叫他替俩做课业。”
他说完,顿顿,没有继续说他大哥话题。
过去事情,对于他俩来说都十分不好受。
乎见不到底。
云秀山要是不担心,那是不可能。
“表哥,去慈寿宫,也定会找机会回来看你,你放心。”沈奚靖坐在云秀山身边,说。
黑暗中,云秀山紧紧握住他手,这两年沈奚靖身量见长,已经快与十七岁云秀山般高,云秀山手比他大,因常做针线活,手上茧也比沈奚靖多。
兄弟俩静静坐会儿,直都没说话,直到云秀山轻轻松开沈奚靖手。
云家获罪比沈家迟些,沈奚靖记得,当他们都获罪之后,剩下少年们就被带到个集中关押所,并不能外出。
云秀山肯定是趁云家被抄家之前偷偷跑出去。
沈奚靖拍拍云秀山手,云秀山手很凉,虽然正直寒冬,却也显得格外冰冷。
云秀山声音平复些,不再那低哑刺耳,沈奚靖听到他说:“永远记得,
起在宫里这几年,他们也从来不提旧事,今日云秀山只怕受刺激,才会提起,沈奚靖知道,他这也不过是跟自己倾诉下。
很多事情,经年累月积在心里,早晚会疯。
他们两个靠得很近,渐渐,沈奚靖感受到云秀山在颤抖。
他动静并不大,那种细细,仿佛不能觉察颤抖,却像是总也拧不干净抹布,在沈奚靖心里纠结成团,仿佛要滴出血来。
云秀山颤抖会儿,又慢慢平静下来。
他低哑声音在昏暗房间里响起:“今日看见穆珏,想起很多旧事。”
云秀山没说穆珏是谁,但沈奚靖却也猜到些,穆珏应是康亲王世子,皇帝穆琛堂哥。
沈奚靖没回答,静静听他说着话。
云秀山又说:“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大哥云秀峰,他比大六岁,宏成三十年时候他十岁,给已经启蒙康亲王世子穆珏做伴读,之后穆珏经常去家玩,来二去,与二哥都和他很熟,与他年纪相仿,年少时总起读书玩闹,好似真朋友。”
虽然景泰之前沈奚靖就与云家几个表哥关系都很好,但没有如今这样交心,那时他也年幼,十来岁哥哥们不会经常带他玩,所以并不知道这些事情,只不过听起云秀山提大表哥云秀峰,又勾起沈奚靖心里怀念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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