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渝盯着自己
指尖，像是要把它盯出
个洞来，过
许久，他徐徐开口：“妈，
有个问题想问你。”
“嗯，你说。”
“你是不是完全不在乎想法，感受？是不是作为你孩子，就必须满足你所有期待？必须听从你全部指令，否则就是不孝顺，就是罪该万死。”
黄思敏声调骤变：“李渝？”
但李渝没有停止，他声音不高亢也不低沉，只是平静讲述，语气像条缓缓流淌河水，只是河底卷进腐烂枝叶堆积淤泥，因此水流有些难言滞涩。
李渝靠在门框微笑。
宋唐边切菜边问他：“你笑什
？”
李渝板正脸，说：“没什，看见你就想笑。”
宋唐怀疑地看他眼：“又不是德云社演员。”电视在重播去年春晚，宋元跟着嚎风靡好阵《五环之歌》，“啊……五环你比四环多环……啊……五环你比六环少环……”
李渝和宋唐相视而笑。
个随便名字。
“晚安，宋小唐。”
*
宋唐回来那天是初四，李渝上午又去黄思敏那转圈，嫖点他觉得还不错零食特产，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时候正好撞见风尘仆仆宋唐和宋元。
“这早？你们没带钥匙？”宋唐给李渝报备是晚上才到，李渝把装钥匙口袋那侧露给宋唐，戴着口罩，呼出雾气模糊他镜片，“从家那拿点年货，有宋元喜欢干果。”
“真不理解，为什已经成年，在每件人生大事上，都还要按照你想法决定，不能有自己思想吗？”
“你怎会不明白，是为你好，你想想从小到大每件事，如果不是督促你读书，你能路名校考到北大吗？如果没有坚持让你学钢琴，你有这个兴趣爱好可以和别人沟通交流吗？都按你思想，你小时候天天打游戏，和同学跑出去瞎玩，你现在就是泯然众人普通人。”
普通人有什不好？从小到大苦读，只能忙里偷闲地打几把游戏，成天定目标定计
外面手机响，李渝走出去说。
“去接个电话。”
来电显示是黄思敏，他看眼，快步走到阳台，合上平开门才接通。
“什事？”
“说过那个相亲，”黄思敏语气像笑着，“其实也不是相亲，就是过年两家人出来走动走动，明天晚上六七点吧，地址会儿发给你，明天早点到，好好招待叔叔阿姨。”
宋元抱着零食活蹦乱跳，宋唐取钥匙开门，说，“回头找个合适时间去拜访下伯父伯母。”
李渝心里沉，随口道：“行，过几天问问他们。”
他们两个到家后，李渝突然就觉得年味浓重起来，也不像他个人逛逛客厅逛逛卧室逛逛阳台那无聊，和宋元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剧和动漫，再和厨房宋唐东拉西扯，李渝想起那句俗话“老婆孩子热炕头”，虽然老婆孩子对应人物完全乱掉，但李渝想这才是他想要。
栉风沐雨还是披星戴月，路上辛苦奔波真正原因，也不过是因为漫漫归途尽头盏灯罢。这样有藤蔓似弯弯绕绕挂念，心中总不算是空荡荡个人，像倦鸟归巢，落叶归根似，有踏实而沉稳落脚点。
人间这样值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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