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踏出那座监室，泪便止住
。
他极致地将自己伪装成若无其事，挺拔地往外走。
北镇抚使跟在他身后，默默从袖袋里取出
张血书，交给燕熙说：“此乃文大人狱中所书，上头不知道。
乃粗鄙罪人，能将文大人绝笔公诸公世，也算赎罪。”
燕熙展开血书，上面是文斓刚劲
笔迹。
此书大约是文斓入诏狱就写，当时就抱必死之心。
出声来。
他用力地闭眼，调息，将文斓放回枯草铺就简榻，又细致地整理文斓遗容。
做完这切，他再抬头时，张口已然恢复声音，他说：“你们交差事，想法子把遗体留给。”
然后他最后瞧眼文斓，用帕子将文斓脸擦干净，然后将湿血帕子妥帖地塞进内襟。
北镇抚使见着燕熙这些疯魔又冷静举动，只觉惊心动魄，遍体生寒。
信中铿锵之言，亘古不绝：“文斓出生微末，既无显赫家世，亦无天赋异禀，却生而有志，酷暑极冬，苦读不缀。感念天恩，酬二十载寒窗，赋激浊荡清之责，平生之志，得以践行。‘凡忠义之士，可以托六尺之孤，可以寄百里之命，临大节而不可夺也’①，乃万千之人，得此殊荣能以除*。忠义世，死于*佞之手，然正是死得其所，从之后，此辈肖小，穷凶蠹虫，将无所遁行！人立于世，行正坐端，不须屈尊畏谗言。此行必身死，无愧于心，无憾于天，无怨于人。今之微言，将使万人振聋发聩；今之微芒，将使暗夜乍明。哀怜万民生之多艰，吾万死不辞，且看后人！”
作者有话要说：
注①：“可以托六尺之孤，可以寄百里之命，临大节而不可夺也”——出自《论语》，释义“可以托付幼小孤儿；可以寄托国家命脉；虽被胁迫，却不改变重大节操”。Ps：文斓遗书全文，以水平，只能写到这种程度。文斓在古代能考到二甲第十名进士（全国第13名），放到现代起码是省状元水平，恕能力不够，写不出惊天绝艳文章。佩服文斓这样有志之士，仅以拙文，以表敬意。
他直觉眼前这个看着文弱宣大人，将会是个非常可怕存在。
文斓之死，将要掀起轩然大波，已在意料之中。但对这个宣隐改变，或许会引发更加不可收拾后果。
锦衣卫对人心和局势有异于常人敏锐，北镇抚使掌诏狱，更是见过形形色色将死之人怨怒，但那些都只是虚妄“做鬼复仇”。
只有眼前这个惨白着脸又极致美丽人，叫他联想到修罗恶鬼。
燕熙起身时，面色可怖平静，他悄声往外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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