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未纵容自己饮酒,是以他并不知道自己酒量深浅。今天索性试出个真章来。
可是真遗憾,他酒量竟是太好,坛酒下去,寻常人该要醉不醒,商白珩没醉。
在他拍开第二坛酒时,天下下起雨。
雨不大,微小。
微雨。
小兵拦商白珩去路,商白珩掏出牙牌亮出身份。
小兵连个品级都没有,平时接触最多是未入流吏目,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也才正六品,小兵万万没想到竟然遇到朝中正五品大官。
小兵吓得当即放行,还细心提醒说马上要下雨,夜里山上危险。
商白珩说无事,只是找个地方喝酒。
商白珩自己也没想到,生平唯次用权势办事,是要找处伤心地-
商白珩先去北原王府,遥望着那紧闭大门,心知那扇门今夜不会再开。
他隐在夜色里,瞧许久。
有人长久地盯着北原王府,必定会惊动北原王府暗卫。
有暗卫度离商白珩极近,大约是看到商白珩失魂落魄模样,没现身为难商白珩,改为远处监视。
商白珩是个书生,自然没有发现暗卫靠近,他明知等不到自己学生出来,还是在外头等许久。
逼问得方寸大乱。他既不敢私自抖出燕熙这种私密事情,又不敢瞒着老师商白珩,只能无奈地抹把汗。
“明白。”商白珩沉面道,“若不是理解那个意思,你可以接着说。”
卫持风得救般立刻闭嘴。心想,这不算抖出去,是商先生太聪明。
商白珩彻底确定。
只有周慈听得云里雾里,周慈正想问什,便听商白珩道:“走,悲野你也回吧。”
雨落在商白珩头上、眉上、脸上,他碗接碗地喝,心里叫那个名字却越来越清晰。
酒也无法让他解脱,最后他摔碎碗,仰躺在雨里。
雨把他浇透。
这场雨,叫商白珩明白自己到底错失什。
他想对着山涧大声喊出那个压在心底名字,可是哪怕明知这座山上只有他个人
商白珩漫无目换地往高处走,摸黑路到山顶,末坐在山顶上向北横石上。
拍开酒坛,商白珩朝北望向很远很远,远在在狼峰关外,根本看不到云湖十四洲。
失意酒,碗接碗。
云湖十四洲被莽戎占着,他学生被……宋北溟占着。
商白珩知道不能如此做比,可这两件都是他心尖上难过事。
直到下个时辰打更更夫路过时,他才惊醒般离去。
酒楼都关,想买酒却敲不开门。
只有朱雀湖花舫还在载歌载舞,商白珩漫无目地走到朱雀湖边,拉住条运酒小船,非从船家手里高价买走二大坛酒。
商白珩提着酒却不知该去何处,他专捡偏僻小路走,径上朱雀湖边望北山。
在山门哨亭上,商白珩遇到个五城兵马司小兵。
周慈还没反应过来,商白珩竟是不等他,自个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,晃眼就融进夜色里。
周慈与卫持风面面相觑,抬眸询问卫持风:“道执怎?”
卫持风只好无辜地摇头。
他想:只是个近卫,能说什?说什好?什是能说?-
商白珩径出宅子,宵禁更声已经敲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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