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翰良皱着眉,似在思量。
“怎,你不敢吗,怕下毒?”他作势收回去给自己吃,程翰良在这时抓住他手腕,就着那骨节修长手指咬下去。
浸酸虾肉尝起来倒是酥嫩,
李琅玉仰起鼻尖,眉毛可爱地扬扬,“说起来,咱们在某些事上还挺致,广州那会儿,曾问你,这世上可有绝境,你说没有,只要敢走下去就不是绝境。这句现在还记得。”
程翰良露出不可察觉笑容,道:“所以你是打算走下去吗?”
李琅玉看着他,眼底掠过丝锋锐,“不然呢?”
程翰良笑出声,侧过身子正对他,“可你有没有想过,你走这条路也是绝境?”他注视着这个骄傲无畏但又蠢透到家年轻人,说不出是同情还是嘲讽。
李琅玉耸耸肩,用种轻松语气答道:“那就试试看。”
眼,戳戳他脑袋,似笑非笑道:“小叶啊,你可长点心,都这个时候还叫什姑爷。”
李琅玉将程兰安顿在长安饭店客房里,她睡得很平稳,昨日那杯水中掺点安眠药,半途他又喂次,挨到午后应是没问题。现在是九点,差不多快走,他收拾好行李,又转头看眼床上程兰,微微沉思后,替她掖好被角,然后将脖子上围巾取下来,放在枕头边。浅灰色针织毛线料,很暖和,他确实喜欢,可是喜欢也不能带走。
来今茶馆是李琅玉与程翰良约定碰面地方,他专门在饭店和车站之间选个折中点,以便迅速离开。这家茶馆在北平小有名气,共两层,李琅玉在二楼择处隔间,叫点心与茶。
这个位置观感很好,正巧能将下面情况尽收眼底,来今茶馆以雅致闻名,楼正中央搭个小台子,把木椅,张红案,俏美人转轴拨弦,琵琶声铮铮鸣脆,唱是李叔同先生《忆儿时》。
李琅玉轻轻扣动小指,伴着节奏敲打黄木桌面,“哒哒”声缓慢有序,黏着悠扬曲调浮在半空中,他看上去愉悦放松,脸颊撑在左手上,脑袋半歪,轻声跟着歌女哼唱起来,完全不像是与仇人会面样子。
良久,程翰良将审视目光挪回来,楼小台子上已经换成说书老叟,街亭失守,诸葛亮挥泪斩马谡,从风声鹤唳到悲愁垂涕,经由那老叟演绎全都历历在目起来。
“兰兰在哪?”他压低气息问道。
李琅玉正在给盘子里只水煮虾剥壳,颇为细致,他随口道:“程师姐目前很好。”“目前”俩字咬音略重。
程翰良眼底冰冷,五指紧紧蜷在块,“琅玉,自认自己算不得什好人,脾气向来,bao戾,也就这些年稍稍收敛点。你告诉,兰兰在哪,可以放你,既往不咎。”这是他能做最大让步。
那只虾已经被剥得干干净净,鲜嫩肥软白肉像玉样剔透,李琅玉钳着虾尾,蘸蘸醋,递到程翰良面前,双眼笑得单纯。
程翰良不动声色地坐在他对面。
“岁月如流,游子伤漂泊。”
“家居嬉戏,光景宛如昨。”
这两句被俏美人唱得柔情入骨,任是铁石心肠者也不由为之动,李琅玉浮起嘴角,转过头,眼里明光靓靓,“好听吗?”他问程翰良。
程翰良端详他,眉目皆是无邪,几秒过后,他答道,好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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