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程宅,张管家立刻请家庭医生过来,李琅玉在中途昏过去,受冷受惊,加上外伤,支撑到现在已经不易。程翰良替他清洗部分伤口,守在床边,眼睛不眨,就这样挨到半夜。
张管家关切道:“四爷,你要不要先处理下伤?”
程翰良手臂和脖子后面被刮出几道血痕,他挥挥手,表示不用,让他去厨房准备几样吃,以备不时之需。
他看着床上人,看那鼻子、嘴巴和脸庞,点点与过去那个小小身影对起来。
十年不见,人成长速度真快,竟令他没有认出来。
雨水进到视网膜中,浇红眼眶,他什都无法分辨,理智意识被冲走大半,唯有怨恨在不断膨胀,从口蒸腾着过往记忆热锅中,叫嚣个不停。
他忍这多年,被仇恨捆着、扎着、鞭打着、十大酷刑轮番盘问着,他早就身陷囹圄,许多事情、许多故人,想起来便是意难平。
两人扭结在起,在滂沱大雨中,如解不开绳链,滚到湿漉漉地上。程翰良只守不攻,接住落下来个个拳头,任凭对方发泄,李琅玉红着眼圈,眼中鼓胀着泪水和雨水,这个人,这个人……都是这个人!
他们是虎与狼搏斗,年幼狼,稳健虎,个在撕咬,个在控制。
谁也不放过谁。
,就没有绝境。
他支起膝盖,枕着那些潮湿泥土,磕在大大小小石块上,点点朝上爬去,踩空,又重新开始,身上痛感也全部消失,他只记得要从这里出去。
两个小时过去,指腹蹭破皮,还有最后十米,他看到坡顶,就在他还差几步时,脚下块石头突然松动,他心慌,手指来不及抓稳,身子猛地下滑。
然后,只手及时拉住他。
李琅玉被拉到平地上,两手紧紧拽着对方胳膊,雨水顺着脸庞簌簌往下流,他抬眼,看清来人后,覆盆大雨从头而下。
他这半辈子树敌众多
李琅玉被他压到身下,用光力气,再大劲也发不出来,他悲切地看着程翰良,五官扭曲,最后失声大哭,为自己失败结局丧气,为黔驴技穷、折辱身不甘,为昨日种种转头空、今日故园难再回追念。
都有,以及,他只是想好好哭出来。
程翰良将他抱起来,搂在怀里,即使如此,对方还在用软弱无力拳头去打他。
真是太要强,程翰良心想,可他不能还手,他怎能还手,这都是他该受。
“好,琅玉,这就带你回去。”
程翰良握着他肩膀,捧过那张爬满狼狈脸,对上双瑟瑟凄寒眼珠,嘴唇微张欲言又止,他犹疑半晌最终轻轻唤道,明书?
大风将声音吹得虚飘飘,李琅玉听到这个名字,从这个人口中,浑身便是冷颤愤恨,他打着哆嗦,手上青筋,bao起,抓起把混着沙泥石子,朝程翰良砸去。
程翰良不躲,噼啪作响石粒打在身上,溅到脸上,有刺刺疼。李琅玉又抓把、两把、三把,悉数扔过去。他满心满肺怒,眼下却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出来。
程翰良按住他手臂,搂着他,想把他拉起来。他挣扎反抗,不听使唤,顿顿,直接抡起拳头,程翰良侧头歪,重重拳便落在肩头。
不够,远远不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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