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看老张这人平时端着个笑容可掬福相脸,实际上四川辣劲上来,他就是个老油条真貔貅,三句话呛得你喉管疼。
车子开边门,程翰良坐在里面,不冷不热道,进来。李琅玉皱着眉似在做心理斗争,斗到最后,还是理智占上风。
他上车。
车子徐徐而行,张管家晃着脑袋在哼民歌小调,声
白静秋将掸子扔掉,整个人徘徊在悲痛边缘,她弯下腰,捂着嘴巴发出呜呜声,最后颤抖地伸出手,将李琅玉抱在怀里。相依为命这多年,就算他犯错,她还是于心不忍。
“你怎生得这糊涂,以为活着就那容易吗!”她喉咙发紧,声音都起毛。
李琅玉贴着她肩头,吸几口气,脸上湿痕未干,“白姨,知道你是为好。可这天底下没有哪个子女会不在意父母被他人害死,而自己却心安理得地活下去。”
“那是你尚未为人父母,但凡父母,都希望子女平安为大,平常是福,你这是在往火坑里跳啊。”
“若不跳,这生也会煎熬,那样话又有什区别?”
扯大,让他上好学校,去国外留学,图不就是他能出人头地,安安稳稳过活。可他偏去招惹那些不该招,还苦苦瞒她骗她,真当自己命不重要!
“早就告诉你,不要去报仇,你怎就偏偏不听,程翰良是什人,是什地位,你去不就是以卵击石!”
“可也不能这白白受着!”李琅玉愤愤回道。
“你还顶嘴!”白静秋狠狠落下棍,“你读这多书,修身立本看不到,就悟出这些东西来!养你到现在,难道就是为看你去送命!”
“你倒是出息,若不是他告诉,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琢磨出入赘这法子,还直骗,说什学校教书,编得滴水不漏!”
只有两条路,唯区别是其中条更痛苦。迟早要做出选择,倒不如干干脆脆来个爽快。
李琅玉收紧呼吸,目光略向上望,变得迟钝缓慢,他在接连响起爆竹声中,好像失聪似什都听不到。夜空里绽起烟花,五颜六色,透过蒙灰玻璃小窗看过去,有种凄艳苍凉,全部坠落在除夕北平中。
张管家将车开圈,雪地里撒炮竹纸,红白交错片狼藉。他眼睛绷得不敢眨下,想他年岁渐大,视力也没以前好,现在还得干找人活,那混小子可真是让人折腾。
他开到北街外二道,正好瞧见个颀长身影在灯下彳亍而行,得,还能是谁,不就是那位让程四爷打也不是、骂也不是、疼也不是、气也不是,最后连年夜饭都没吃就出来找人程姑爷吗?看来他老眼还不至于昏花。
李琅玉沿着墙壁往回走,脚步时快时慢,眉头轻蹙心里盘着事,这时,束车灯打过来,然后响起车鸣。他回头望去,就见张管家笑着说:“姑爷,天冷就别个人赶路,这是要上梁山呢还是回五行山?”
她棍接棍地打他,整个手臂都在抖,苍白得如同干枯骸骨。
她费多少力和心血,这孩子竟全然不顾。这叫她怎不伤心!怎不难过!
“你知不知错!”
“你说啊!”
李琅玉强忍着不发声,牌位上名字仿佛长眼睛,个个在看着他,他点点伏下去,眼中流出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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