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傅平徽不就是靠这个在北平成名。”
“这戏够大啊,得多少人来……”
“你担心什,冯家这次是特邀,其他戏班都赶着来呢!”
……
张管家将车窗拉上,嘈杂人语下子灭,他回头对李琅玉道:“姑爷,外面冷,咱们回去吧。”
下午,李琅玉带张管家出门,置办几件必需品。回来途中,正好路过家小戏园,里面在演《锁麟囊》,班子不出名,来人也就不多。张管家忽然将车停下来,问他要不要进去看看,他请客。
两人落座,四周空位有余,台上刚刚唱完“归宁”折,青衣声音现怯,收尾不饱满,众人微微撇嘴,觉得可惜。
张管家道:“来听过几次,这个班子刚到北平,他们唱最好是下段。”
李琅玉倾耳去听,只见那青衣抬起水袖掩半面唱道:“霎时把前情俱已昧尽,参透酸辛处泪湿衣襟。只道铁富贵生注定,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,想当年也曾撒娇使性,到今朝哪怕不信前尘。这也是老天爷番教训,他教,收余恨、免娇嗔、且自新、改性情,休恋逝水、苦海回身、早悟兰因……”
青衣抖着手指,京胡咿呀咿呀地拉着,那座下人也都露出戚戚色,魂啊肝啊全都颤。
惊蛰过后没几天,z.府下艺展通知,北平各处纷纷张忙起来,《和平日报》头版也刊登此事,活动尚未开始,声势造得十分响亮,只要你去屋外溜达溜达,保准被几个报童凑上来宣传番,就连街上店门也贴不少字报。
“话说今年这艺展动静尤其大,好像还有洋人来看。”
“他们来看什,看懂吗?”
“这你就浅薄,咱们上面打那多败战,估计得拉拢他们。”
……
“如何?”张管家问道。
李琅玉缓缓阖眼,眉宇间哀凉都是皱皱,这青衣把他心唱到台上,但最后,他也只是发出声简单轻笑。
出园子,两人回到车上,赶巧报童递来张报纸,跑过长长大街吆喝道:“快报快报,冯班主艺展大戏《伍子胥》,传奇再现!快报快报……”
这声很快让周围人停下脚步,三个两个聚在块讨论起来——
“《伍子胥》啊,记得上次演还是傅平徽呢!”
总归,这事让北平迎来年后第波热闹高峰。
李琅玉将玉佩从匣子里取出,用软布仔细擦拭表面,郑重戴在脖子上。玉佩躺在胸口处,大概时下流行胭脂铁圆盒大小,边缘有轻微磨碎痕迹,想是扔时候磕着。点瑕疵,却像个白纸上大墨团,可惜得很。
玉这东西极其易碎,李琅玉小时候也打破过块,还是他爸送给他妈定情物,那时他又急又怕,最后抹着眼泪向沈知兰认错,沈知兰把他抱在膝盖上,拿来手绢给他擦脸,把垮下去两颊擦得红扑扑,又亲亲额头道:“玉碎就碎吧,只要咱们家琅玉好好便够。”
傅平徽带着戏班常年在外,鲜少回来,有时也就春节能见着,管教事主要落在沈知兰身上,而沈知兰则真是把他疼在心坎间,性子自然顽劣些,后来傅平徽回家时便说,男孩子这养可是会娇气,于是没少严惩过他。
贫贱忧戚,庸玉汝于成也。这不是没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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