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拿着那根红缨银枪,谦顺有礼地递过去,在片叽叽喳喳鸟雀声中,看着冯尚元脸上逐渐展露出满意。
上次是程翰良为他拿回来,这次,他要自己拿回来。
程翰良说人情,也就是这个。
晚上,张管家交待白天事,道:“跟他说,也省得让他瞎想,四爷倒不用担心,他是舍不得。”
程翰良搁下手中钢笔,抬眸看他,“老张,这事你逾矩。”
“这不是怕姑爷乱折腾吗,再说,四爷若想与他好,不如随他去,撞南墙还怕不回头?”
程翰良抬起下颔,目光冷冽,等到很久才道:“你既知失而复得是人之大幸,又怎会不知得而复失是他之所痛。”
李琅玉迟疑接过,他不懂什园艺,便照着自己性子剪,结果惹来张管家声叹:“天老爷,瓜娃子你咋个都剪秃它!”
也不算秃,只是中间根细枝格外显眼。张管家连连摆手,还得他亲自来。
李琅玉闷着站在旁,两眼瞅他。
“其实呢,也别怪多嘴,有个法子倒是能说给你,就看你愿不愿意。”
李琅玉陡然来精神,挺直身板。
张管家愕然,干巴巴说道:“那他,应该也就不会去。”
程翰良摇摇头,眼珠子在灯光里逐渐暗下去,半边脸跌在阴影中。“他会去。”他良久道出这句,透着悲凉,“他定会去。”
自损八百,伤敌千,那孩子最喜欢干这种事。
三日后,春光明媚,燕上枝头。冯尚元打开前院大门,李琅玉于台阶下徐徐回身,金灿灿阳光里他笑得温润生辉。
“冯班主,之前四爷同您开个玩笑,还望不要计较。自古良马配好鞍,宝刀配英雄,冯班主名冠北平,这银枪与你讨来物归原主。晚辈素来仰慕您台上风采,幼时胡学几招,直希望得人指点,若不嫌弃,允跟学半月,尝个鲜便可。”
“自四爷上次从冯家讨那根银枪,冯老板便直不得心,拿手宝贝兵器使那多年,本来这次艺展是要用上,现在只能拿其他来凑合。你说,这世间若有个失而复得,瞧他乐不乐意?”
他幽幽地盯着李琅玉,番话说得合理且近乎无情,他亲眼看到这个年轻人从刚刚振奋到黯然惊愕,木愣表情里透着可怜。
“你,你要……”李琅玉惶惶开口,却说不下去。
张管家及时道:“早就说,这法子得看你愿不愿意。”
彼之所求,或许亦是他之所需。物换物,不算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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