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日光扫过明亮玻璃,太阳已经到正中,照得屋内无比敞亮,连粉尘都清二楚。于和章慢慢侧过身去,眼中闪过点温润笑意:“这样也好,好在你年轻,还能这样坦然说。是说不出来。”
齐薇男等人松口气,瞧于秘书这意思,不就是成。李琅玉还是有点不放心,追问齐老事怎办,于和章来到桌边,道:“好在这事不是你人坚持。”他抬眼看向二楼,那里隔着层帘,里面似乎有人,于和章高声道:“程中将,这事你得欠个人情。”
前,“知晓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议论咱们北平艺展,说官商勾结,说有不法门道,还说艺展是个空壳子,实际上想给外国人行方便。这些,于某人今天就在这告诉大家,你们听到有真,也有假。”
这话出,立马在四周引起不小声音,无论是谁,都没想到这位于秘书倒真大大方方承认其中浑水。
于和章巡视圈,接着朗声道:“说起咱们北平,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,那时管这叫‘蓟’,到元朝,又叫‘大都’,然后明朝永乐迁都,‘北平’改‘北京’,‘北京’改‘京师’,而现在,又变回‘北平’。”他摇摇头,无奈地笑说:“北平,取是‘北方安宁平定’之意,但似乎历史总不遂人意。”
“不只北平,还有整个北方,整个中国,现在都处于场‘饥荒’中,若只是个普通百姓,那大可从心,鱼和熊掌,取所需,可偏偏就在这仕途中,背后有167万北平人,有时候不得不做疗疮剜肉之事,必有取舍,要从谁心?”
于和章这时再次将脸转向李琅玉,但吐出来字句却是说给每个人,“今日你为齐老说话,那你可知这次艺展中,还有无数和齐老样人,他们土生土长,都是北平曾经记忆,现在都被牺牲,你顾得过来吗?”
事实窗纸被剥离得□□无余,质问来得猛烈有力,齐薇男愣,三个评委哑言,人群回归到鸦雀无声中,徒留李琅玉在大厅中央,独自迎上这质问。
这是真相,是鱼和熊掌谜底,是石没大海无力绝望。
李琅玉神情有点放空,他思绪下子散,怎聚都聚不起来,他开始想到些过去人和事,譬如,若是他父亲傅平徽,会如何做,他记得那时家里戏班中有很多人都是孤儿出身,最后都成他父亲弟子,再或者,若是他姨娘白静秋,会如何做,她那时顾得他,却顾不自己女儿,再再或者,若是……程翰良呢?傅平徽生前常让他多向这位得意门生学习,若是程翰良在,又会如何做?
他想许久,最后竟发现毫无办法,不禁连自己都笑,自嘲笑。
“那还是要坚持。”他这样说,“顾个人也是顾,顾两个人也是顾,有多少顾多少,于秘书难处明白,在这世上,活下去固然重要,但也有很多比活下去还重要事情。对齐老来说,祖传手艺便是比命还可贵东西,玉石换钱失其灵性,不为瓦全固其匠心。总有人得为他们坚持下去,这才是舍鱼取熊掌初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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