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年头干黑色勾当是什后果,冯尚元自然清楚,他将那张纸捏成皱巴巴团,似乎是下某种决心。
李琅玉踱步到他身后,也就是道具箱子地方。他这回改成唱道:“尊声冯班主细听端。曾记得去年秋日广州行,你为令公子被困把话提,查到货源行踪诡谲难定,料你冯家烟酒必有端倪。”
这段西皮原板再熟悉不过,词虽改,但大家伙立马听出来改是《铡美案》里段,于是乐——“这伍子胥怎串到包公案去?”更有些人以为今年冯家班准备来个旧曲新唱,便纷纷打起精神,等待后续。
李琅玉不顾下面骚乱,接着唱道:“到如今有人来告令公子,为谋,bao利fd把民欺,劝你认罪缴货是正理,祸到临头悔不及。”
这词意思冯尚元再清楚不过,他讷讷张张嘴,却无及时回应,缄默时间越长,底下人便越觉得不对劲。
而于秘书等众*员坐在下面,脸色渐渐严肃。
不费力气道:“这位军爷,天色已晚,将士纷纷回城,你又为何必独自在此?”
这话明得不能再明,只要对方顺水推舟,趁机下台,也不算砸场。
可那言不发李琅玉却在此时开口:“虎兕相逢,等贼人。”
冯尚元惊,吊起眼皮,棕色眼珠子在眶里咕噜滚圈,角落里奏乐师傅们没被告知还有这出,但也瞧出自家班主是打算即兴,话说这戏可不能干巴巴地只念词,于是心照不宣地配起乐来。
道响亮铙钹声适时响起,京胡横——冯尚元道:“贼人是谁?”
冯尚元自知不能再等,想着赶紧撇清这事,遂也跟着唱道:“军爷讲话如梦幻,老夫有言听心间,早年下海去行商,幸喜得薄利身荣显,哪知同行相轻小人言,今日凭空罪名把冠,军爷空口无证为哪般?”
冯尚元要证据,李琅玉便给他证据。只见他揭开身旁箱盖,好家伙,满满箱袋装吗啡,冯尚元大惊,观众也大惊。李琅玉拿出张带章字证,正是之前冯乾去河边藏货时交给那聋哑大娘,冯家章印清清楚楚。
这下子,冯尚元说不出半句话,他从李琅玉手上躲过那张字条,是冯乾字,泼冰水冲过心脏,他慌极气极。之前他知道冯乾在干这事时便已发好几通火,自家儿子是什货色他不是不知道,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冯乾会沾染到这些东西。等到后来,冯家烟酒生意确实因为此牟许多,bao利,他便宽慰自己这事情兴许能藏辈子,只是大劫大难终究逃不过。
场内观众声渐渐熄灭下去,于和章从正中央位子站起来,支个眼色,众队伍齐刷刷上台,将冯尚元团团围住。
“冯班主,劳烦你今日多走趟,给个交代吧。”
京胡再横,李琅玉直截当个字——“你!”
“你知是谁?”冯尚元越发觉得不对劲,只能半真半假地演下去。
“北平第冯大班主。”话音落,奏乐也不禁停下来,更别说冯尚元本人,此时仿佛针芒刺背。
而底下观众们也开始纳闷,《伍子胥·文昭关》剧情可不是个这走向,这演到底是哪出?
“与你何仇何怨?”冯尚元抖着手指颤悠悠地指向对方,心脏如鼓擂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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