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中午,李琅玉被程翰良带到书房,对方从抽屉中拿出把□□,上满子弹,装□□,直接递给他,李琅
“什?”人生四戒,酒色财气,李琅玉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到这个。
程翰良低头笑着,面容隐在晦暗中,等半晌,他猝不及防地吹灭烛台上蜡烛。屋里是黑漆漆片。什都看不真切。
这个时候,除视觉,其他感官接连敏锐起来。
李琅玉闻到熟悉气味,夹着团团温热,栖息在颈窝里。他被轻轻推倒在后方,仿佛失去重量,耳边是微哑低语:
“酒色是你,财气也是你。只是个俗人。”
是《思凡》。
李琅玉目光清明起来,都说男怕《夜奔》,女怕《思凡》,小女儿家曲子从程翰良口中唱出来,却也无端细腻。他复又对上程翰良视线,只觉对方脸上是笑,眼中也是笑。
“打算睡吗?”
李琅玉摇摇头。
“这……你倒真能折腾人,曲子给你唱,人也给你留下来,还要给你干什?”就差摘星捧月。
戒不。
六月渐至,庭院里树木葱郁,在公馆南处拢成个绿穹顶。李琅玉腿伤差不多已恢复,能下地走路,只是起初有些不习惯,后来练习多,这种不适感也渐渐减弱。他把卧室窗户打开,根玉兰花枝恰好伸进来,空气中阴闷也跟着扫而光。
可是腿伤好,却落下点旧疾,这疾不在身上,在心里。
这段时间里,程翰良与他保持着非近非远距离,仿佛都在克制。本来嘛,日夜照料这种事再平常不过,可程翰良不是小叶、月巧他们,两人之间总有些若隐若现暧昧,但又彼此默契地“装聋作哑”。
李琅玉没有弄清这症结,只觉得自己病,那种见面时呼吸急促、后背冒汗毫无来由,在中医口中则成阳火旺盛。他甚至想过用冷水冲身,但这天也是够燥热,程翰良有时只稍稍递个眼神与他,他便像被杨絮刮过脸庞样,挠得浑身难安。可这感觉似乎只施在他身上,自腿伤好后,程翰良与他生分许多,便连说话神情也是冷淡,张管家谈起李琅玉时候,他也只是给个平淡回应,似乎之前什都没发生过。可李琅玉却像是被石头砸入深井,起涟漪,程翰良招来风,试图抚平。
李琅玉紧瞅着他,也不言语,似乎这句假装嗔怒平生委屈。
程翰良无声叹气,红烛已燃烧半。他从抽屉里取出几根细皮绳,让李琅玉换个方向,背靠在他怀里。皮绳穿来穿去,左拧右折,最后成只蜻蜓模样。
微黄烛光摇摇曳曳,程翰良将这只塑编蜻蜓放在李琅玉手心中,垂首看他脸上神情。
李琅玉托着这只蜻蜓,下子想起广州那时,蝶生扇子下面挂着那只,对方告他是跟程翰良学,他觉得诧异,程翰良怎会做这种小玩意儿,还擅自想象幅两人窝在起编蜻蜓场景。倒是很有情趣——这是他那时想法。
李琅玉瞧得入神,不自觉扬起唇角,目光明亮。程翰良只看着他,眼中忽而有笑意,忽而有神伤,不过瞬间,十分轻微变化,看上去却无比沉重,得用双手捧着、心坎接着。他在明明灭灭烛光里愈发清晰起来,发出声长长感叹——“人生四戒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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