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绪乱糟糟,不敢看柃儿眼睛,只敢看向她肩膀——他年岁不算小,眼见共事亲卫们渐渐都成家、有伴,沈却有时也羡慕。
他心里对王爷有着不敢宣之于口绮念,可这情思终究只能烂在心里,他与王爷是决计无可能,这点龌龊念头已算是肖想玷污,若是开口、坦白,那他便只好头撞死才能谢罪。
思来想去,柃儿身份不高,姿色平平,是这府中最配他丫头。
而且柃儿这丫头本分可爱,从不因他是个哑巴而轻视他,待人又热络,若与她在块,往后想必不会寂寞。
只可惜沈却对柃儿喜欢仅仅是对姊妹、待友人,她是个那样好丫头,可他不仅是个哑,身上也有着处不可言明残缺。
“习惯。”沈却道。
他表里如,是个木讷男人,全然看不出柃儿脸上用胭脂,还猜她是受寒发热,因此好心开劝道:“你今日面色红奇怪,还是向云姑姑告个假,修养半日吧。”
柃儿呆呆,抬头碰碰自己脸颊,但却不恼,反而笑得愈加开怀。
“你真是个呆子,这是抹胭脂。”
沈却看着她笑,他喜欢柃儿这样人,相貌平平,没身份、没背景,同他样“平凡”,可偏偏她身上却有股盎然生命力。
,可他自己是不敢。
站好会儿,沈却才从袖中取出只香囊,这是方才他替柃儿敛尸时捡,很普通料子,蝶恋花刺绣,绣工不精,正如它主人,这样平凡个丫头。
他又想起柃儿。
今日清晨,沈却打算照例先去校场上习剑。
去校场途中要经过处湖心亭,此湖名为“碧玉拂镜”,是暖水湖,即便是寒冬腊月里,也不曾见湖面上结过冰。
他不能耽误柃儿。
沈却退这步,柃儿也懂,她眼圈红,想是伤自尊,也伤心。
后来便是红白两张脸,相对着无话,等沈却反应过来时候,柃儿已经跑走。
不过日光景,却已
这多年来,除沈落,这府里能与他交上心,便只有这丫头。
两人沉默地对望会儿,沈却却真如个呆子般,丝毫没感觉到两人之间徒然升腾起暧昧气氛。
终于,柃儿轻轻叹口气,然后从袖口中取出枚崭新香囊:“见你原先那只用很旧,便抽空做只新给你,里头塞是秋日里晒桂花,又添几朵梅花……”
她边说着,边就要替沈却解下他腰际那枚香囊。
沈却直到此时才终于意识到什,慌忙向后退步。
沈却远远地就瞧见个人影,藕色短袄,乌黑髻上只着只素银簪,两手别在身后,低着头不知在雪地上捣鼓着什。
沈却面上浮起几分浅淡笑意,随即悄悄走到她身后。
还不等他拍她后背,柃儿便若有所感地回过头,她立即便笑起来,不大眼睛眯成缝,她边说话边朝他打手势:“怎悄没生息站后头?是哪日不当心惹你,你存心要来吓?”
沈却笑笑,然后比划道:“这样冷天儿,你早在这里呆着做什?”
“这样冷天,却热得很,”柃儿两边脸颊上红扑扑,半开玩笑道,“你不也起这样早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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