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向之,”谢时观又看向沈向之,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桌上那块白玉筷枕,“你那里再安排几个人,到缪家那几个蠢货耳边撺掇几句,再往上添把火。”
话说到这里,沈却好似有些明白谢时观究竟要做什。
昨夜在宫里君臣二人那样撕破脸,小皇帝心里正对谢时观有愧,而紧接着雁王失势话必然会传到天子耳边,倘若这时候……缪家人又顺势在谢时观身上踩上脚。
过犹则不及,物极则必反。
缪党越是得意,天子心里对谢时观愧疚便更深分。
“圣人虽年幼,可不代表就没有龙威,缪氏到底是他母家,缪宗平更是圣人亲母舅,若换作是你,你帮谁?”
陈明筠却望向堂上,少年天子头戴沉重冕冠,身前身后都垂着五色冕旒,脸上覆层脂粉,衬得他愈发苍白瘦弱。
上前祝寿时,他敏锐地察觉到,天子眼眶里有圈淡淡红,眼下也透出几分青灰色,俨然是彻夜未眠。
雁王受伤告假,眼前这位天子看起来却比他还要憔悴。
只这眼,陈明筠便知道,谢时观不会倒,也倒不。
是日履端,京都又是年新盛景。
万国贡珍沿街而过,流往宫城,而将士填诸街,庭殿内着朱红锦袍千牛卫分列布陈,其间又有百官献寿,阵阵钟鸣锣鼓,间夹着朝官们齐声“万岁”高呼。
身着冕服天子登御座,当朝天子年幼,尚未诞Hela育子嗣,往岁大朝会般是由摄政王谢时观首位上前拜寿。
可今岁却有所不同,第个上前竟是满太傅,而本该居于右次位上雁王却不见踪影。
接在后头拜寿户部尚书陈明筠稍侧身,与旁侧刑部尚书对视眼,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几分疑惑。
沈却心里逐渐明晰起来,可却还是有些后怕,他没有王爷这样强大心脏,昨夜从宫里回来,他怕晚上都不敢合眼。
他恐怕辈子也做
而眼下那位“病得起不身”谢时观正在王府偏厅里用朝食,眉骨上伤早就结痂,只周围圈淡淡青紫色。
沈却在旁布菜,听见那才从外头回来沈向之同谢时观禀报:“殿下,今日外头都在传,说雁王已失势,刑部下头有几个眼皮子浅,下朝便攀结缪家去。”
谢时观稍挑眉,半点不往心上去:“他们消息倒灵通,不过见风使舵群墙头草,歪过去倒更好。”
他顿顿,又吩咐沈却:“会儿让外府人把王府大门上红绸和彩灯都撤下来。”
沈却有些不解,可也不多问,顺从地颔首。
“怎是满景州?”陈明筠低声,“雁王今日怎没来?”
“谁知道,”刑部尚书手持象牙笏,闻言又往堂上望眼,小心翼翼凑到他耳边,“闻说昨日除夕夜里,子时未过,雁王就从宫里头出来,沿街商户点灯相送,好些人都瞧见,雁王头顶上叫人开瓢,脑门血!”
陈明筠也吃惊,喃喃道:“怎会?”
“伴君如伴虎啊,”刑部尚书轻声感叹,“元日大朝会都告假,听说已然是病得起不来床,雁王这次恐怕是真惹得圣人厌弃。”
他说这句,陈明筠是不信,他沉下声:“厌弃?看未必,他谢翎哪里是轻易便能倒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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