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往前推些时日,十来个老百姓饿昏头,竟绑走几个戎兵妻女,后来虽用粮米换回来,可也连累名声,未出阁女儿家,叫几个汉子掳走整夜,就是真清白,也没人肯信。”
“连累妻女声名,又赔好些粮米,这些兵卒们咽不下这口气,闹着要处决这班刁民,可百姓们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,也不会走上这条路,他们若想挣条活路,便只能闹,闹到朝廷肯看他们眼。”
“百姓们抄起板砖,提上菜刀,落草为寇,便成匪,兵士们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,刀剑指向这些百姓,你师兄夹在中间,边劝百姓,边拦着将士们,不许他们动手。那乱场合里,不知让谁给捅刀,是敌是友都分不清,那人捅完把刀子丢,隐在人潮里,到现在都没找到凶手。”
沈却听得呆,磕磕绊绊地抬手比划:“伤势、伤势怎样?”
“只差半寸,”十说起来也是心有余悸,“只要再偏半寸,便要扎到心窝里去。”
天将夜未夜,这阵儿春寒料峭,太阳落山,屋里头就是烧着炉子,也冷得紧。
沈却整日都昏昏沉沉,连膳食都没用下多少,用哺食时,远志去膳房替他讨碗粥,又要包冰糖拌进去。
沈却不忍心拂这小孩儿好意,因此捧着那粥慢慢喝,倒是喝个干净。
他这边才放下碗,那边十忽然急急地跑进院里来,紧接着手拉开他虚掩着房门。
“出大事,”十寒着张脸,卷身雪腥气进屋来,脱口便道,“沈落他……”
有件事……”远志看起来有些犹豫,他小心翼翼地问,“能同您说吗?”
沈却心跳得还是急,他好像隐隐猜到远志要说什,可最后他还是点点头,手语道:“此处没有旁人,什都可以说。”
远志看上去像是松口气。
“今晨起得早,天还没亮,朦朦胧胧地看见个穿黑衣裳男人从大人屋里出来,”远志目光里似乎装着几分不解,这样事他虽然见多,却不知道原来王府里也会有,“大人,王府里……也要做这样生意吗?”
他眼睛纯澈干净,很天真童言稚语,却轻飘飘地戳痛沈却心。
看沈却副泫然欲泣
他忽然顿顿。
沈却颗心像是被人紧紧攥住,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,连手上动作都乱:“师兄、师兄他怎?”
他哀哀地看向十,而十看起来却似乎有些犹豫。
方才沈向之曾严词厉色地叮嘱他,要他先瞒着沈却,可偏偏他是个急性子,同沈落又交情不浅,他哪里能藏得住这话?
稍稍犹疑过后,他又看向沈却,并不打算隐瞒:“三日前除夕夜里,西川那边老百姓闹起来,起因是底下有个戎兵让两个百姓砸破头,本来就积着怨呢,有这点火星点着绳引子,两边顺理成章地就起乱子。”
“大人,”远志见他垂下眼,心里莫名有些害怕,“是不是说错话?”
沈却摇摇头,而后伸出手,缓缓地朝他比划:“这件事,你同谁也不能说。”
远志乖顺地点点头,只是眼里还有困惑,顿顿,他很小声地问:“要是和旁人说,大人会怎样?”
“死,”沈却手势又沉又重,“会死。”
*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