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却被他这往前推步,仿佛嗅见那断指上融着些微腐臭气息铅粉香气,而后便像是再也撑不住,转身跑到窗户边上,弓着腰干呕起来。
他晨起直不起身子,用不下朝食,只饮几口热茶,因此即便是难受成这样,他也吐不出什东西来。
手撑在窗框上,薄薄手背上浮起几道青筋,沈却脑子里片空白。
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,而后鼻尖嗅见点沉香调,这才惊觉自己还在王爷跟前。
他懊恼,自己怎能在殿下面前如此失态?
“查过,”十答,“死是平康里那位青衣,闻说他正月日子里,穿着件大红水袖戏袍,吊死在正门梁上,被小唱们发现时,人都冻成棍。”
听见这个形容,沈却猛地站起身,只上前几步,便看清那托盘里放东西——那是几根冻得发紫断指。
其中只指头上还带着只戒指,纯金指环,上头镶着水绿翡翠戒面,覆在上头雪粒化,便衬着这戒面愈发夺目。
这戒指他是见过,在那小戏子食指上,纤指配翠玉,分外好看。
他回回来,回回都戴。连叫沈却疑心是自己认错机会也没有。
他这样本正经胡说,惹得沈却有些想笑,却又不敢笑,硬生生压下去,挤出个哭笑不得表情来。
就在此时,忽闻外头传来动静,紧接着那小婢子芜华便小跑进来通传:“殿下,十大人来,说是有要事要禀。”
谢时观:“让他进来。”
“喏。”
小婢子俯身退出去,沈却下意识便想起身,却被王爷眼疾手快地按住肩膀:“好好习字,起来做什?”
紧接着,只绸帕从后往前,盖住他口鼻,替他拭去唇角脏污,那动作称不上温柔,却把将沈却从那片空白里拉回来。
谢时观把用脏帕子丢在窗外,他怕脏,如此沾秽物绸帕,就是洗干净,他也不会再留。
“奉密旨处死
沈却脸上被地龙蒸出来那点红晕唰得退去,连唇色也变得惨白。
他见过不少死人,体面、不体面,再血腥场面他都看过,可今日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上本就难受,宿醉过后恶心感再度涌上来,搅得他胃里阵翻江倒海。
沈却不敢轻易在王爷面前失态,因此便强忍着胃中不适,低着眼,不再看那托盘里断指。
“玉骨冰肌、纤纤玉指,”谢时观语气里透出几分惋惜,“安奉德怎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呢?可惜。”
说完他偏头看沈却眼,见他垂眼不忍看,便又去招惹他,很故意地揽过他腰身,将他往前推:“这不是你旧相识,怎不肯多看眼,阿却?”
方才这屋子里只他们两个,殿下疼他要他坐着,沈却已觉得很难为情,眼下再有旁人要进来,他哪里还坐得住?
可谢时观按着不让他起,沈却不好违命,便只好继续如坐针毡地戳在那里。
十才入殿,余光瞄见沈却竟坐在主子位上,不由得怔怔,但这点吃惊并没有在他脸上持续多久,他也不敢多瞧,只把手里托盘中东西呈上去给王爷看。
“这东西是底下人晨起在大门口捡到,”十平铺直叙道,“想是有人趁着夜半,丢在王府门前,今日雪化,才现出形来。”
“可查过?”谢时观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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