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娘,她有什错?”他声嘶力竭地喊,“她有什错!”
自那日之后,满常山再没见他哭过。
那个孤零零小皇子如今已然长成大人,再也不会失控,就是怒极,他眼也是弯,可却比从前那个满眼憎恨孩子更叫人毛骨悚然。
缪宗平无缘无故地绑走沈却,还要他命,正如当年宫人们将昭贤刘贵妃活生生地拖进陵墓,缪宗平这蠢货,不偏不倚地就踩中雁王雷区。
只是如今谢翎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只能哭着喊“凭什”小皇子。
满常山沉着眼不说话。
谢时观便接着道:“那些不知道,便当本王是乖戾邪谬权*,遮蔽圣人双眼,才叫他这般袒护。”
“他却只以为是为私怨,要为难他母舅,缪宗平句话,他便想断本王臂膀去偿,多可笑啊常山。”
满常山抬目看他,只见雁王殿下满含笑意,可眼里却是冷。
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先祖皇帝崩逝那年,旨遗诏落下来,要后宫百名嫔妃殉葬,为首便是谢翎生母,昭贤刘贵妃。
,半歪不歪地倚在榻上,“满太傅不陪着妻儿省亲去,来王府串门做什?”
看眼他装束,谢时观便知道他定然才去面见过天子,刚从宫里头出来,便往他这儿来。
满常山很看不惯他这副懒散模样:“殿下位极人臣,乃当朝砥柱,为天子表率,怎能入松毛虫般软软塌塌?坐没坐相。”
谢时观闻言动动,改换个更舒坦姿势,勾着唇挖苦他:“此地是雁王府,本王私宅,本王自然爱怎坐便怎坐,难不成满太傅在家中茅厕,也要穿着裤子行方便?”
满常山让他气直眉瞪眼,半晌都说不出话来。
满常山知他执拗,捧起茶盏呷口,而后道:“意之也训过,他心里是悔,也让步,眼下正是多事之秋,君臣怄气,罢朝不上,哪有这般道理?”
沈却垂首侍立在侧,心里忍不住想,他轻
满太傅年长谢翎九岁,那年他才十七,进宫为皇子伴读,雁王自幼聪慧,天资过人,他对这个颖慧漂亮小皇子很有好感。
那日他闻着稚儿恸哭声,躲着宫人们翻入小皇子住所,才见到那个拼命扒着门,把五指都挠破出血孩子。
那孩子见到他,不声不响地朝他走来。
而后狠狠扯住他胸前兰草绣样,鲜血蹭红他前襟,满常山低下眼,看见那孩子眼里噙满泪,满眼憎与恨,不可方物美,混杂着极端又刻毒怨气,像是只从地底下爬上来恶鬼。
“凭什!”
“无事不登三宝殿,”谢时观面上露出几分不耐烦来,“找什事,说吧。”
两人之间多年交情,省去那些场面话不必说,满常山便开门见山道:“你不该同他怄气。”
他顿顿,又道:“意之如今才不过二八,还是小孩子心性,缪家到底是他母族,你也不要把他逼得太紧。”
“他也该长大,”谢时观冷冷地接口,“缪宗平无故绑走本王亲卫,严刑拷打,要逼他招供,此番是沈却嘴严,可倘若换个人呢?”
“指派亲卫行刺罪名落下来,”说到这里他笑笑,“然后陛下力排众议,明里暗里都偏袒本王,不要本王下诏狱。知道道句本王冤枉,可不知道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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