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志努力回忆,尽量仔仔细细地同他复述遍那日情况,可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儿,难免有遗漏之处,许多细节也想不起来,就记着自家大人让那姜少雄给打。
“他骂大人不孝,还说要去官府告大人,”远志想起那事,
沈却睁开眼,连眼皮子都是烫,掉下来眼泪也烫得灼人,他有些分不清梦境现实,手颤着探出去,碰到沈落胸膛。
还好、还好……不是空。
沈落反捉住他那只手,攥紧,又用拧干帕子去擦他额角冷汗,低低地,像在哄孩子:“不怕,阿却不怕,哥回来,哥看着你呢。”
自沈落出事后,京都王府里便派过去两个同僚替他位置,醒圜后他便搭着马车,不紧不慢地赶回来,到底是年轻,回来路上沿途好吃好喝地将养着,到京都时候,人都恢复差不多。
正打算回来让沈却请他吃顿酒,为他接风洗尘,可谁知沈却竟悄没生息地病倒。
从醉霄楼回去当日,沈却就病倒。
他身子骨向康健,就是前几回受刑后伤重,也不过病歪几日便又下地,像这般无缘无故地倒下,还是从没有过。
大抵也是前几回伤没有将养好,从前积下来痼病反噬般攀咬上来,沈却只觉得浑身都疼,睡也睡不沉,闭上眼便是张黑白交织密网,每跳动下,他便难受分。
他此番是病来如山倒,连着烧几日,人都脱相。
噩梦里场景交错,会儿是姜少雄同他已逝阿娘,会儿又是沈落,暗夜人潮中不知从何处亮出来把刀子,沈却想也不想,扑上去便要替他挡下。
看着人睡下,沈落才挪步到屋外院里,抓着远志盘问:“好端端,怎就病倒?不在这段时日,阿却这儿都出什事?”
远志有点儿杵他,这人同沈却与十不样,面上分明还带着几分苍白病气,可盘询人时候却凶极。
而且远志能感觉得到,他似乎不怎喜欢自己,但他知道这人同自家大人关系亲近,是他时常提起那位“师兄”,因此还是同他说:“这些时日大人总睡不好,那日夜未眠,又听说他那个阿爷在府门口闹着要见他,大人亲自带人去醉霄楼里谈些话,想是叫那人给气着,回来人就倒。”
他还记着沈却嘱咐过他,夜里总有人来事儿,同谁也不能说,因此他同沈落说,也都是旁人知道事儿。
“那日在醉霄楼里,那鼠狗辈都同他说什话?都发生什事儿?”沈落拧着眉,“你事无巨细地同说,个字眼都不要漏。”
可就差那步,那把刀子还是捅穿沈落心脏,沈却眼睁睁看着他宽厚胸膛中徒然现出处血淋淋黑洞来,血流不止,他连忙伸手捂住,那血却又从他掌缝里漏出来。
他浑身发麻,无力地跌坐下去,失声痛哭,喊声:“哥!”
可他从未听到过自己声音,就是在梦里,也捏造不出来,他自以为声嘶力竭大喊,落在人耳里,不过是寂然无声可怜发泄罢。
梦里梦外,他忽然听见沈落声音,那样急迫又担忧语气,如缕细线,将他牵回到现实里去。
“阿却、阿却!”眼前把模糊人影在喊,“哥在呢,哥在这儿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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