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叔,”酒喝过,方才还觉着同雁王有些生疏小皇帝又同他热络起来,“宫里好生无趣,你不来,同他们也没什话可说。”
他有些委屈,故意把声音压得低低,十足撒娇意味。
谢时观笑笑,像是很把他话放心上:“同内宦们无话说,陛下召些宫妃们作陪便是,前岁春日里新选,都是花般年纪,陛下怎好叫她们日日独守空房?”
小皇帝撇嘴:“不要,她们见着朕,连头也不敢抬,好没趣。”
“陛下多去几回,同人熟络,她们自然便不怕,”谢时观倒很有耐心似,反问他道,“都是高门大户里出来闺秀,诗也作得,词也写得,哪里没趣?”
“除夕别,”小皇帝忽然开口,用只有谢时观能听见声音道,“皇叔同已两月未见……”
说到这里他稍顿,抬眼看向谢时观:“皇叔,……”
不等他说完,谢时观便朝他举杯,眉眼还是那样微弯弧度,叫人辨不清他情绪:“意之今日来,不是来与臣共庆诞辰?”
他唤他小字,这便是要给他台阶下意思,小皇帝心尖喜,那僵滞眉眼终于缓和下来,随后也捧起盏酒来同他碰杯。
同以前样,无论两人间闹得如何不爽快,他皇叔都会先给他台阶下,回护着他,不叫他难堪。
敢吞咽,这鹿肉叫府上厨子料理很好,若是从前,他该是喜欢,可今日他竟连丝腥膻味都受不得,若非是在谢时观面前,他只怕刚沾唇便要吐出来。
他努力嚼两口,囫囵就给吞,而后微微颔首:“谢王爷赏,此乃肴馐……”
沈却手语未完,却忽听满堂热闹喧哗声戛然而止,机灵些臣子已然离席,朝着来人行跪礼。
谁都没想到,当朝天子竟连声招呼也不打,这般突然地便闯入宴席,在场臣子仆从们,急匆匆地便跪片。
堂中胡姬们歌舞也停,就是不认得这少年天子,她们也识得他身上装束,明晃晃身绣着金龙袍服,除宫里那位,还有谁敢这般装扮?
小皇帝不说话
思及此处,谢意之心里头那把憋闷两月坏情绪荡然空,皇叔果然还同从前那般纵着他,只是这回晾久些,也并不算什。
君臣二人再度和好如初,看起来倒是派乐融融景象。
可同坐下首满太傅却微沉着脸,雁王也算是他看着长大,孝悌忠信、礼义廉耻,此人心里是半分也没有,能叫他主动求和,实在不算是什好事。
雁王肯低头,那必定就要从对面那人手里夺走些什,他虽离经叛道,却很崇尚这礼尚往来说法。
可主位上那少年天子竟还傻乐着,全然不知谢时观那满眼笑意里暗藏着尖利刀刃。
等这些人都反应过来,那坐在上首雁王才不紧不慢地起身,步至堂下,正要跪,那小皇帝却伸出手来,虚虚扶:“皇叔不必多礼。”
语罢他扫眼席间臣子:“诸位尽平身,今日朕与诸位爱卿与会同席,诸君只管吃尽兴,不必琢磨什君君臣臣。”
“谢陛下。”
皇帝亲临,王爷只好把主位让给他坐,自己则挪去下首。
君臣二人冷战多时,春假过后,小皇帝仍旧称病不朝,因此只好继续由谢时观代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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