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马车上头那人他不认识,但很面善,见他来,还冲他笑笑。
他人被沈落推着,慢慢爬进去,而后整个人就缩在那底下,沈落看得心疼,于是便捉着他手:“委屈你,先忍忍,到水边就好。”
说罢又把那挂在革带间囊袋解下来,硬塞给沈却:“哥出来得急,没带多少银子,到那边,你先省着点儿花。”
沈却推搡着不肯要,却被他牢牢按住手。
临行前,沈却听见沈落又开口,点哽咽腔调:“往后若是有机会,哥到那边看你去,你等着哥啊。”
他也知道自己很可能逃不过,因此手抬,转移话题:“师兄怎知道在这儿?”
沈落立即愤愤地:“若不先步找着你,你眼下还有命在?咱们寻常道卖命日子还少,哥还能不知道你?”
他埋那些暗线大多都认识沈却,从他出府后到钱庄里换银钱,便有人顺道在盯着,拼拼凑凑几条线索,沈落竟也鬼使神差地找到这儿。
发生这样天大事儿,这哑巴居然还睡得着,半点戒备心也没有,他都坐他旁侧好半晌,这才见他悠悠然地醒过来。
可如今听他坦白,沈落这才知道他这些日子心里究竟压多重事儿,又怀着身子,这般没命地逃两天夜,能不累坏吗?
竟是哪个混蛋,他怎敢?你同哥说,哥回去刀把他阉,个狗杂种!”
这会子他心里倒也明晰起来,难怪沈却会畏首畏尾地不敢处置那姜少雄,难怪他这些日子,身子会越来越差,三天两头去不校场。
他原还以为是那回在牢狱中受刑,叫他落下病根。
又想起沈却先前状态不佳,却总说是自己夜里害魇梦,如今想来,该是夜里叫那畜生欺负惨……
想到这里,沈落忍不住在那板车上重重捶把,把那薄木板削掉小块,他只恨自己没能早些发现!
沈却怀里揣着他给钱袋,人缩在那暗无天日暗层里,哭得整个人都在抖。
*
与此同时,王府内院里。
雁王殿下发好大通火,他彻夜
“这样,”沈落忽然又道,“王府那头哥替你掩护着,哥再给你雇辆马车,从近道走,连夜赶去渡口,然后便会有人安排你随货船南下,到余杭,再找个避世村子……”
“哥,”沈却忽然抬手,打断他,“可若是叫殿下发现,你帮……”
“怕什?”沈落道,“殿下发现不,哥定做干净,你别怕。”
片刻后。
沈却被他师兄囫囵塞进辆马车里,那马车底下很厚,有个暗板,怕他硌到难受,沈落又把那件外裳解下来,往里铺层。
他越想越气,恨不得把那个无耻之徒碎尸万段。
若沈却犯是其他事,眼下还尚有转圜余地,可这是在雁王眼皮子底下珠胎暗结,日后他肚子日日大起来,怎可能瞒得住呢?
沈却如今确只有这条路可走,难怪他要逃。
“你这样也不是办法,”沈落终于冷静下来,“京都府衙里官兵现下都叫王府征用,群乡民手里都拿着你画像,相互传阅,你就是藏到这深山里去,也总得被揪出来。”
沈却当然知道这法子险峻,可他若不是走投无路,又怎会沦落到此般境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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