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催他回去喝药,那药本就苦得发酸,如今天渐热,沈却就更不乐意喝,可不乐意归不乐意,为着肚子里孩子,他也从未躲过回。
闻言他作揖同那老方丈告别,而后同丹心道回厢房。
这孩子也算是命硬,那日他烧刚退下去,肚子紧跟着便也不疼,只是如今为保胎,他日日都需煎药来吃,这药还很贵,沈向之留给他银子眼看着就要见底……
住在寺院里倒比旅店节省,食宿尽
丹心远远看着那两人,个傻个痴,忍不住便笑出来。
沈却那时恰好抬头看她眼,这是他第次见着丹心笑,不过那点弧度很快便落下去,到他面前时,女人便又换上张冷脸。
“院里寮房送两只粽子来,”丹心拿颗给他,“还赠对长命缕。”
这寺里粽子也是素,不是蜜枣馅,便是花生馅,不过沈却其实最爱白粽,往上头浇勺浓浓蔗浆或是蔗糖碎,能香进人心里。
他收那长命缕,系在手腕上,忽地又想起在京时,每逢端午,他总要编上几条五色丝,分给师兄他们,师父嫌这东西孩子气,总不肯缠在臂上,沈却便替他悬在剑柄上,同那剑穗混在处。
五月初五,重午节。
沈却和丹心如今借住在姑苏北边处僻远山寺里,照理说佛寺是不许娼妓入内,好在这姐儿心思也活络,那日跟在沈却后头,只说她是自家郎君随奴。
那住持亦是个好相与,听信丹心编纂出故事,只当他真是位落难书生,因此沈却只需月月缴出笔香火钱,便在这寺院里安安稳稳地住下。
这南边不比北边,才刚入夏时节,天气便已然闷热起来,眼下到端午,更是溽热,入夜蚊虫张狂,沈却时常叫那山寺里蚊虫扰得睡不着觉。
偏偏这寺里还有规矩,不许杀生,这扰人蚊虫也算是生灵,若不幸遇着,那也得开窗请它们出去,又或是念经感化,劝它们去咬旁人。
虽然从未送出去过,可沈却年年却也给殿下备份,这种小玩意他看不上,沈却怕被他奚落,便只好悄悄替他挂在寝屋小窗上。
想到这里,沈却心里不免又起几分惆怅。
南边没什不好,南人热情淳朴,瓜果不要钱似,吃食也精致,除蚊蚁多些,还有那幼鼠般大小蜚蠊着实吓人之外,并没有多少可恨地方。
可沈却总还是会想起那个远在千里之外京都,在这里,他心始终定不下来。
见他发怔,丹心忽地又开口道:“郎君,院里药已熬好。”
饶是沈却这般老实心软,乍听见这个,也觉得难以理解。不过入乡随俗,他日日用着斋饭,也不好再向这些蚊虫下手。
只是有天夜里,他睡梦中觉着痒,手挥,不小心拍死只蚊子,这事儿倘若放在旁人身上,定是悄悄抹掉,装作什也没发生过。
可沈却却偏偏很放在心上,有些愧疚地用张帕子将那蚊虫尸身收敛,天亮时去找个老和尚,比比划划地向他解释自己罪愆。
那老和尚压根没看懂他在比划什,不过这人倒也是个痴,见着这帕中沾着血蚊虫尸体,连声大呼:“罪过!”
而后倒是很上心地冲着那死去蚊虫念完段往生咒,把这小小生灵超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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