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张做工相当精细人皮面具,那样平平无奇张脸,却熟悉得叫他心怯,叫他惶悚。
沈却像是不可置信,闭闭眼,可眼睫却仍在颤,抖得厉害。
他听见身后传来殿下脚步声,看见衣箱里那张人脸后,谢时观面色未变,反倒不慌不急地捡起那张脸,放在手里把玩。
这是请专人捏,薄薄张皮子,却贵重千金,不仅碰触起来像极人脸质感,倘若贴好,就算是在光天曜日下,叫人贴近看,也看不出几分端倪来。
更何况是在那小屋里,昏黄烛
沈却看不得这样乱,因此便手抱着思来,手将那些被捣乱衣裳粗略地理理。
谢时观带来那些换洗衣服没处搁,也应塞在他这小衣箱里,沈却才下手翻动,便猝不及防地看见那挤在角落里殿下锦袜,迟迟不敢用手去碰。
心里悄悄腹诽着,这样私密东西,殿下怎也好意思随手塞在这里?
既不敢妄动,沈却便挑件袍子将它遮盖住,脸上直滞着,假装自己什也没看见过。
可理到半,指尖上却忽然传来点奇怪柔软,碰起来活像是人皮肤,沈却吓跳,不慎惊着怀里思来,这崽子很不满地嘤声,而后自己把自己哄好,倒是没闹起来。
这哑巴抗拒,雁王有些不高兴。
他如今不是林榭,不是那个“死士”,而是沈却主子,是他渴慕雁王殿下,他该听话才是,怎还敢挣、还要挣?
沈却死活不肯上榻去,谢时观心里受着气,可面上倒也没勉强,忍着下腹处胀痛,恨声道:“随你,受凉起热,也别怨。”
沈却哪里舍得怨他,他从未怨过殿下,哪怕谢时观方才那样要他,他都没生气。
他知道,殿下喜欢新奇东西,大抵只是时兴起,才会这样待他,等那新鲜劲过,殿下兴许便会觉得他身子难看,要厌弃他。
沈却有些好奇,再去究其所原,发现那似乎也是殿下件外衣,只是那外衣下头,似乎还压着张什东西。
他心跳莫名快起来,只要把这外衣翻过去,便能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东西。
可潜意识却给他种暗示,悄然警醒他,要他不要轻举妄动,更不要不自量力地去探究。
几多犹豫,沈却终于还是探手上前,轻轻地,挑开殿下那件衣袍。
看清那底下究竟压着是什后,沈却呼吸滞,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。
可若是这时顺从,能换得王爷日后对思来宽待,就是现下要他把性命都交付,他也不会吝惜。
谢时观松手,不抱他,再抱下去也是折磨自己,自顾自折去后头那小木几上,倒杯凉茶,几口灌下去,却灭不心里火。
于是殿下便倚在那几案上,眼不错地看着那哑巴身影,从那宽袍下隐隐透出踝骨,再寸寸撕到他后颈,心里跟着思量着,等那小崽子睡着后,他该怎罚他。
沈却被他盯得如芒在背,只好悄悄往那窗边挪挪,那小窗紧闭着,下头竹柜上陈着只衣箱,方才叫谢时观打开,乱翻通,衣袖都掉出来,垂落在箱边。
殿下自幼养尊处优,劳他给他找套干净衣裳来,已是他纡尊降贵,再要他将这衣箱整饬妥当,那是不可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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