恍惚瞬,眼前江河忽又烧成片火海,炙烫火焰,烤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,不多时,他便感到焦渴不已,皮肤像是都要被烫化。
与此同时,那些将他拉入江心深渊手又出现,寸寸地攀上他肌肤,潮湿又黏腻,像是人手,又像是水蛇,把他浑身上下都缠个遍。
这些东西隔绝滚烫火,可却无端叫他更难受。
就在他行将窒息之际,却被小腿上传来刺疼感唤醒过来,伤处火辣辣,像有无数黑蚁在咬,他忍不住蜷起脚,想要往回收,却被那人牢牢扣住脚踝。
榻边坐个人,玉冠束发、绛紫锦袍,就是落在这水乡里,殿下似乎也仍能游刃有余地保持着上位者雍容闲雅,狼狈似乎只有他。
沈却点点头。
“下走出来已有些时日,出来前倒没听说过沈统领与沈大人有恙,二位大人身子从来健朗,想必如今也是无碍。”
听他这说,沈却才稍稍松口气。
师兄应有师父护着,沈向之又是最早跟在王爷身边人,手里握着太多人脉关系,办事也从来果决毒辣,他是维系着王府内外道重要枢纽,不到万不得已,谢时观想必是不会舍弃他。
可虽然道理如是,但沈却还是很怕他们受到自己牵累,倘若师父和师兄真因他出什事,他会恨死自己。
半个时辰后,谷雨端着才那碗煎好药,敲响偏屋门。
里头自然是无人应,他故意弄出这点动静来,只是怕会儿进去看见什不该看。
这处民宅不过进大小,偏屋规格更小,踏进屋内,偏个身便能看见床榻。
谷雨眼观鼻、鼻观心,目光不敢多往那榻上看,将汤药端至床边,而后低声道:“大人,药已熬好,陶娘子方才叮嘱过,说定要趁热吃才好。”
走到这榻边上,谷雨才发现王爷眼下人其实并不在此处,心里便多少松松,没那般拘束。
他满身汗潮,就连披在身上那件宽袍也汗湿
他还得照顾思来,这般病歪歪,虽然能躲着点王爷,可却不敢离那崽子太近,怕过病气给他,方才喂个奶都小心翼翼,不怎敢喘气。
因此沈却接过药碗,口气便将那苦药喝个干净,吃完药,沈却才终于能睡沉。
不过个时辰不到休憩,他却做许多荒诞不经魇梦,明知道那都是假,可他却怎也醒不过来。
眼前是那望不见边际茫茫江河,风雨飘摇,有只苍白冰冷手忽然捉住他脚踝,猛地将他往水中拽去,江流湍急,刺骨寒意立即溢满他口鼻,逼着他急速下坠。
沈却拼命地想往上挣,可河心深渊之处,却忽然现出无数双手,水草般包裹住他。
沈却这会儿正烧得口干舌燥,连谢时观方才是什时候走,他也没什印象。
他没立即去接药碗,只是撑起身子来,倚在床头,抬手缓缓比划:“师父与师兄都还安好吗?”
兰苼院寻常并不处在他们这些死士们盯梢范围之内,谷雨自不可能日日都去盯着这哑巴瞧,因此他这通比划,谷雨是看不懂。
见他怔楞,沈却便只好启唇,无声念道:“沈、落,沈统领。”
谷雨这回倒是读懂,笑着反问:“大人是想问这两位近况,是不是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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