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才刚把思来放在榻上,外头却忽地响起点动静,有只手掀帘,缓步走进来,没看他,只是把瓶伤药放在那厢内小几案上,也不打招呼,开口便道:“腿上不是还有伤,擦过药没有?”
沈却起身来,尽力使自己坡得不那厉害,到沈向之跟前,才抬手,低缓地:“师父……”
沈向之这才用正眼去看他,他话本就不多,在沈却面前又向是个严师角色,两个都很闷人这乍相
他没时间同这些人多做纠缠,因此便道:“将那些党羽先下狱,带几个官大押回京,等到京都,再和那缪太后算总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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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见面后,沈向之便没来找过他,那些沈却以为质问和训斥,全都没有。
师父不肯多看他眼,沈却便也不敢过去找他搭话。
夜里他们依然要接着赶路,小满带着那奶娘把思来送回来,掀帘去接时候,沈却发现车外沈向之好像往他这边看眼,心里猛地跳,可等他再回望过去时,却发现方才那好像只是他错觉。
也没听说过哪位妃子有过身孕。
偏偏是雁王不在京都时候,偏偏又这巧,是这位昭仪有身孕,谢意之今岁也直好端端,偏生这时候就病。
“虎毒还不食儿呢,”谢时观冷笑道,“她这是想趁着这空档,废谢意之,推那个尚未出世稚子登上皇位吗?”
自从缪家那位国舅在今秋被处斩之后,缪党势力便落千丈,亲生儿子拎不清,总向着那位皇叔,缪太后也是好容易才狠下心肠。
谢意之不事朝政,贪玩怠惰,连自己亲舅舅都救不下来,缪太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指望他些什,说不准往后连这皇位都叫旁人给夺去。
沈却不免有些失落。
师父不肯搭理他,这比直接当面来骂他,还要令他难受。
殿下此时正在另个车厢里同几个长官谈事,车厢里静悄悄,只听得见那马蹄声和车辙在道上碾过声响。
沈却抱着那崽子进到厢里,拿打湿温棉巾给他擦擦脸,这小崽子也不知是哭多久,双眼都肿着,眼皮都有些睁不开,看起来委屈极。
沈却很心疼地在他颊上贴贴,而后又给这崽子擦身子,换身干净衣裳,把他侍弄舒坦,又嗅着阿耶身上味,思来迷迷糊糊地便睡着。
倒不如先步出手,那襁褓里婴儿总比那忤逆不孝少年人好摆弄,到时候她便跃成太皇太后,垂帘听政,这天下还不是牢牢攥在她缪家手中?
偏巧碰见谢时观离京,千载难逢好机会,退步,缪家荣盛兴衰今后便不再是她能掌控,可若再进步,冒冒险,说不准便能举解决谢时观这个心腹大患,又能把住朝政。
只是折损个不听话、不懂事孩子,却能换得家族半世荣光,想必那缪太后还觉得很值当。
沈向之颔首道:“殿下,卑职事先已遣十到附近州府中借兵吏,眼下该是已围这金陵城,城中那些缪家主系旁支、所有与谋者,您看要如何发落?”
若依照谢时观性子,那自然是要血洗这金陵城才好,可惜眼下京都里局势难定,不只是缪党,天子病危,他又不在京都里坐镇,那些封地上藩王得消息,必然也是虎视眈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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