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烈酒烧喉,这哑巴才尝两口,就辣红脸,偏过脸去用袖掩着猛咳起来。
谢时观轻笑声,而后按下他手中酒盏:“不能喝就不喝,你只坐着陪吃些菜便是,又不会怪你。”
他对自己越是体贴周到,沈却便愈发心虚忏愧,不过会儿他还有事要办,确实不好比殿下先吃醉酒,因此便从善如流地放下那只酒盏。
不过沈却也无心吃菜,将那炉上烤好蜜橘夹进盘里,而后便伸手剥起来。
谢时观看着他,又看眼那盘里正冒着热气蜜橘:“不烫?”
谢时观更衣回来,招呼也不打声,便推门入内,见这屋中片烛光暗影,笑着走上前问他:“捣鼓什呢?”
不等沈却答话,他便自顾自地上前揭开盅盖,闻嗅:“‘兰羞荐俎,竹酒澄芳’,往岁喝不还是屠苏酒,今岁怎改换口味?”
沈却拨动栗果动作微微滞,下意识屏息,而后转身抬手:“殿下不是好饮竹酒?”
“所以你这桌,”谢时观反问,“都是给备啊?”
见着那哑巴点头,殿下狡然笑,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:“无事献殷勤,你定是背着本王干什坏事,是不是?”
死群无辜女人时,没人说话;那日福宁殿里,谢意之召集群臣要为缪宗平脱罪,除满常山,也无人敢驳;而当日位忠臣活活被冤死诏狱,自然也无人肯沾这浑水。
沈却相信殿下有手段能叫这王朝覆灭,然后带着他和思来远走高飞。
可如若果真叫那北蛮入侵,这万千黎明百姓,又当如何自处?
那北蛮人贪婪无厌,到时轻而易举地就夺谢家天下,又怎肯就止步于此?他们从来视异族为牲芥,到时或奴役或斩杀,横尸遍野、流血千里也不是没可能。
沈却虽然只愿忠于殿下,可也不忍看到生灵涂炭,让这些无辜百姓去送死。
他这提点,沈却这才惊觉指腹上传来阵烫痛感,于是连忙把手缩回去。
殿下见他这般,便追过去攥着他手腕扯到自己眼前,见那指腹只是被烫得有些发红,并没什大碍,这才松心。
“怎心不在焉?”谢时观嘴里几分责
沈却心跳错,好容易才掩住情绪,面不改色地:“这几日乍暖还寒,昨儿夜里听见殿下干咳几声,就想着烫些酒能暖身子,烤些甜橘来润喉,先防上防,好把风寒给吓退……”
他边比划,心跳边紧追不舍地鼓动着,生怕殿下觉察出他异样。
可谢时观不但没起疑,似乎还很高兴,上前拥着他,在他颈边吻吻,而后道:“这样疼啊?”
他身子骨向健朗,连风寒也少有,昨夜那两声咳,是炭火烧得太足,茶水又喝少,喉口难免发干,这才轻咳几声,他以为这哑巴早睡,谁料他竟还悄悄放心上。
沈却不爱吃酒,酒量也不佳,但今夜还是伴着殿下吃半盏。
怎办?
如果他开口去劝,殿下会为他而改变主意?沈却不认为自己在殿下心里有那重,他若此时回去规劝,最大可能会是被看管起来,而这个计划则依旧照行不误。
*
夜里。
沈却在炉上温酒,又在那酒盅周身围圈蜜橘和用刀划过栗果,再在几案上摆几盘冷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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