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闻言,复又卷起车帘,只见那淡淡夜色之中,有群人打马朝着这儿过来,她面上不由得喜:“来。”
“快去叫瑶儿,”她扶正髻上凤簪,笑容满面地掀帘下车,眯着眼看着那愈来愈近马队,“那哑巴果真是他软肋。”
数众马匹朝此地奔来,惊起大片尘沙,太后略带嫌弃地抬手去掩鼻。
可谁知那雁王都打马临到她们跟前,也丝毫没有要停下意思,反而像是要纵容着那马往她们身上撞。
缪昭仪顿时慌,后退半步
这会儿天际已然擦黑,远远地便能瞧见几辆马车停在那宫门之前,后头还跟着数众内宦宫娥,个个怀里都抱着大小箱奁。
宫里头这些人都这般明目张胆地要逃,那些京官们自然也早就得消息,能跑早携着家眷出城去,至于胆儿小些,便就闻声缩到宫城前,要跟着太后皇帝道走。
京都里百姓眼也都精着呢,看着这些大人物们都连夜弃城而逃,他们也都咬牙,连夜收拾起金银细软,恐怕明早天还不亮,这京都就该成空城座。
而宫里头这众,之所以迟迟不走,就是在等雁王手里鱼符,南下金陵,虽能躲得时,却躲不过世,手中若没有可用之兵,他们母子迟早还要沦为旁人砧板上鱼肉。
但只要得到那块鱼符,便会有批精锐路护送,那些南下抗夷将领们审时度势,想必也会就势归顺他们。
待雁王带人打马赶到时,平康里北曲灰衣人早已被撤去,亲卫仆丁们翻来覆去,也只在间杂乱小院里找到浑身是血沈落。
沈向之上前步,半跪着触触他鼻息,在碰到几分温热后,他才松半口气,呢喃声:“还活着……”
听见他声音沈落迅速挣扎着掀开眼皮,而后紧紧地拉着沈向之手:“太后、是太后人,他们才刚撤走不久,追……快去追!”
“阿却,你们快去救阿却啊……”他双目通红,连眼眶里都浸血水。
可谢时观却俯身,掐着他下颌骨,逼他仰起头来:“他们怎还留你命呢?”
“上次喂药是什时辰?”太后伸手挑开车帘,慢缓缓地问厢外人,“给他再多喂些。”
厢外灰衣人连忙应道:“他中刀,那刀刃上淬麻药,这会儿还没清醒过来呢。”
太后冷淡淡地:“谁知道是不是装,谢翎人都同他般没心肝,说不准会儿冷不丁地就跳起来咬你口,再送他刀去,若不仔细放跑他,哀家就活剥你。”
灰衣人即刻颔首:“是。”
此时,坐在她身侧缪昭仪却忽然道:“姨母,君儿怎好似听见马蹄声?”
缪党下手向狠决,已经捉到沈却,那还剩下这个无关紧要“诱饵”,刀结果便是,怎还要多此举地留下沈落命。
沈落猜到殿下可能是不相信自己,因此忙解释道:“是十,是他放。”
他边说,边喘着粗气:“方才侧伏在地上时,听见他们似乎是往北边去……”
沈落面上眼中并无异色,有只是焦急和担忧,若不是伤重到爬不起来地步,他真恨不得自己去寻,这眼神里掺不得假,谢时观于是这才松手。
片刻后,宫城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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