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夜里。
沈却终于鼓起勇气,来到雁王寝殿,立在桌案边侧上研墨那位新罗婢看见他来,便立即机灵地退到旁侧去。
他则缓步走上前,如从前般替殿下磨墨,可谢时观却忽地罢笔,冷冷地甩过来句:“用不着你。”
沈却不怕他怒,只怕他像如今这样冷冰冰地晾
沈却听说殿下还命人把那些弃城而逃*员们都捉回来,不论先前是属于哪个派系,律是下狱问斩,并不容私。
又因为被处死*员甚众,朝中时无人可用,因此便又下张皇榜,广征各地贤才,朝堂之上于是便多批新鲜血液。
谢时观另扶个谢氏旁支青年人上去,这人据说原是南衙十二卫头领,那日百官尽散,天子下落不明,可这位青年将领却执意不肯弃城,直到北蛮狼骑抵京,几个城门也依然有兵士把守着。
不过殿下选他,也并不为他这点忠诚,仅仅是因为此人样貌还算看得过去眼,虽称不上多有手段,但至少人不蠢。
如今北蛮已除,朝中重臣也折损大半,眼下只要是个姓谢,他们都认,雁王只需留京辅佐新帝几月,待他将这把龙椅坐稳,便可以放权南去。
黄昏日暮,残阳在那城墙下满地尸首上映出几束冰冷霞光。
那单于眼下已然是强弩之末,他咬牙,将那臂上箭柄折下,满地满眼寂然,已经没有活人,更没有援兵破入城门。
他那占领中原,成为颂世英雄美梦全被这僵持着死寂给戳破,经此役,他不仅不会是英雄,大抵还会成为族人子孙口中人秧、妨祖。
只有那更远处,似乎还隐有金石相接声,熊熊火光托着隆隆号角声,他稍侧耳,才终于听清,这低促角声是在警众,意为敌军甚众,或是来势汹汹,要全军加强戒备。
“骗子,”那单于用嘶哑声音吼道,“你们汉人都是骗子!”
算算时日,约摸着等到今岁夏末,他们便可举府迁去南边,想到可以再见友人,沈却心里是有几分隐隐欣喜。
可不知为什,自从那日之后,殿下便直不大肯理他。
夜里就是在寝殿书房中待到深夜,也不愿回兰苼院里睡,沈却知道殿下是生他气,可他从来只知道服从,只知道该怎样去伺候人,却唯独不懂得该如何去哄个人。
他连身上那点银子都是殿下给,再用这银子去买些赠礼来讨好谢时观,沈却也不觉得他会高兴。
殿下什都有,什稀世珍宝也都见过,再是不得玩意,恐怕都入不得他眼,正因如此,才更叫他犯难。
“不是把兵都调去南边吗?可城外那些又是什?”不止是和谢时观,他与朝中几位小官也都有利益上往来,此次领兵来攻,正是经过多方确认,肯定雁王并不是在戏耍他,这才敢路破入京都。
箭楼中雁王殿下先是低低笑,而后手上松,放出最后只箭,那利剑飞快地从单于面门上穿过,又将他狠狠地掼在地上。
“兵不厌诈嘛,”他放下那只万石弓,轻描淡写地开口道,“表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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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此,直蠢蠢欲动北蛮经此役,也不得不退回北凉去休养生息,这战他们损失惨重,少说也需要十数载才能喘过气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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