庭外冬雷阵阵,大雪纷扬。
沈却合衣前去应门,接到手是只蜡封密函,上边没有任何特殊印记,他关门回身,看见谢时观已然点起几张烛灯。
沈却心乱得厉害,草草拆开那封密函,却见上边竟是阿爷亲笔:吾病甚,望官儿速归。
尾端是皇帝亲刻私章,他曾在皇帝赠给母妃画卷上见过几回,不应有假。
可阿爷分明不待见他,为何这当口……却要发份密函召他回宫去?
“属下不过个低等驭者,也同您样,前几岁才迁来颍川,又怎会熟识此地太守府上人?”
被他这语点醒,沈却才终于醒圜过来,是,这人那日所言,分明就漏洞百出,可他太过笃定、太过无畏,那种天然威压感,叫他忍不住就轻信他。
但眼下他将这切都和盘托出,无疑是将自己命都交托到沈却手上。
“奴无所有,”谢时观忽然又改换回原来自称,“不如‘已故’王妃,可以舍下富贵荣华,去追随那寒门书生。”
“唯有这条贱命,可交付于你。”
,可偏偏谢时观却几乎是立时将那钥匙用掌心压在榻上,他笑得那样无赖:“找到,就该是。”
这坏人自幼便在外府饲马,能轻易制住失控马匹,手上力道大得惊人,沈却在他身上吃过亏,因此很清楚自己若想要从他手里抢东西,那几乎是不可能。
可令他没想到是,谢时观分明已经拿到钥匙,却不似寻常那般扯开他寝衣,撕出道明晃晃欲念。
沈却知道他想,那双眼赤裸裸,像是恨不得将他剥干净,可偏偏他又什都没有做,反而将那把钥匙交到他手心里。
“倘或不再逼你,”谢时观问,“你会肯爱?”
“宫里头来信?”谢时观忽然开口问。
沈却偏头望向他,眼里明晃晃疑问不言而喻:你不是目不识丁?
谢时观微微笑,坦然道:“方
自打他那有名无实发妻辞去后,沈却便时常恍惚,他与王妃实在说不上熟稔,甚至还不如房中随便哪个大丫头来亲近。
那莫名恍惚无关情欲,他只是艳羡,羡慕那位被贬出京穷书生,他分明身无长物,却能叫王妃抛下切去追随。
有那霎沈却想,倘或有人肯舍下所有,笃然地选择站在他身侧,那他也肯将自己切交付出去。
理智告诉他,不该留下谢时观这祸端,可眼前这坏人目光太过笃定,逼得他那点理智开始摇摇欲坠。
正当沈却犹豫不决时,屋外忽地传来道急促声响,正是王承奉那道尖柔嗓音:“殿下,京里才刚连夜递来封密信。”
沈却怔住,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摇头说不,应该决绝狠断,可他是如此孤独,没有友人,甚至连那明堂上骨肉至亲,也对他避之不及、满眼厌弃,视他为可怖妖邪。
这世间唯有母妃是真心待他,可惜母妃早逝,只留下他伶仃人。
见他发怔,谢时观便乘胜追击道:“倘或对殿下坦诚,殿下还肯留在身侧吗?”
他在沈却茫然目光中继续道:“殿下还记不记得,属下曾言自身鄙贱,目不识丁,这其实并非虚话。”
“所以那封短笺……”谢时观盯着沈却微微睁大双眼,“根本是子虚乌有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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