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视他震惊无言神情,卓少炎走向高台之边,嘱咐道:“豫燃,下回面见他时,须当以礼相待。”
……
晋卒修造攻城器械声势浩浩壮壮,激起漫天尘末。
“何至于就将人杀?你也过于谨慎。”戚炳靖面走出中军大帐,面轻斥身后之人。
周怿跟在他后面
正对上谢淖亦遥遥探望向此处目光。
“谢淖没有问过卓帅此番举兵南下,所图为何?”江豫燃忍不住问说。
“问过。”
“卓帅如何答他?”
“为报卓氏门惨殁之仇。”
江豫燃打量着她神色,略微犹豫下,问说:“卓帅是梦到旧事?”
卓少炎不置可否,反问说:“你来找,是何事?”
“大平金峡关守军,换主将。”
“哦?所换何人?”
“卓帅旧识,沈毓章。”
经这出,卓少炎尽醒神智,待看清来人,方敛去警意,收剑入鞘后淡淡道:“……豫燃来。”
……
梦中,她喉头被人掐得死紧。
窒息痛感袭遍全身,天地渐渐在目中暗下去。
有声音冷血而忿恚,低震于她耳侧:“裴穆清已经死透,你既为他鸣不平,便该同他去死。”
午后烈日照打在营中高台上,风过沙起,尘土蔽面。
卓少炎枕甲睡得酣熟,浑然不觉有人登台靠近。
“卓帅。”江豫燃单膝抵地,弯腰在她耳边叫好几遍都不见她醒,索性抹把额上汗水,在她身边坐下来。
云麟军自重振以来,除留镇于十六州守卫兵力之外,余者与谢淖麾下大军并师南下。卓少炎亲自领帅前锋兵马,日夜兼程,仅用不到二十日便推进至金峡关以北,就地扎砦,图画后军攻略诸事。
至前二日,谢淖率军继至,兵马合入营砦,据高点后大建攻关器械,卓少炎方能见缝插针地抽空歇上几觉。
“他信?”
“看似信。”
江豫燃看阵儿远处周怿巡视众卒修建攻械场面,不得不承认这个冷面杀将确是带兵把好手,又问道:“卓帅当初是如何说服谢淖出兵相助?”
卓少炎不紧不慢地回答他:“与他结为夫妻。”
江豫燃脚下个趔趄,险些跌倒。
卓少炎听到这个名字后,先是沉默少许,而后眺向极远处威武雄壮金峡关关城,开口说:“朝中派他来,计在招降。”
江豫燃点点头,亦以为然。
卓少炎收回目光,转而望向高台之下。
不远处,中军帐幕被人揭起,两名武将前后步出帐外。
江豫燃顺着她目光看过去——
热泪自眼角淌出,赤色尽染眼底。
腾腾,bao怒与满腔杀意层层挣破她神智,如出笼之凶兽,戮灭她残存意识。
待到天地再度清明,她低头长喘,浑身发抖。
铁剑脱手而落,只刹,便被地上鲜血浸透。
……
江豫燃自她此番起兵后路追随,自然知晓她之疲累,此时亦不忍扰她深眠。
仅过约莫刻工夫,远处声骏马烈嘶,将卓少炎惊醒。
她握剑而起,倦色不掩目中杀意。
风动鞘鸣,剑锋径逼身旁之人喉间,薄薄刃光映出她惫懒不清容色。
江豫燃敏捷地向后仰倒,躲开这刺,然后翻身而起,立定后讶道:“卓帅做什梦,出手这般精狠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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