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何以能有此诳语。”
“毓章兄既不信,便待沙场再见。”
卓少炎看着他,再度揖礼:“当年于讲武堂中,曾视毓章兄为亲生兄长。”
沈毓章走近她,还她之礼:“当年,又何尝不视少炎为亲生妹妹。”
她轻轻笑。
他声音却在她耳侧响起——
“你之所图,是为废帝、另立?”
卓少炎转身动作微微顿。
回首时,沈毓章亦已起身,神情如迎她来时,冷峻,严厉。
“是。”
沈毓章回应道,字字铿锵,气概刚正。
卓少炎冷冷笑,“如裴将军者,忠否?良否?朝廷又待之何如?毓章兄是否忘裴将军当年是为何兵败、回朝是为何被斩?毓章兄奉沈氏祖训,自问无愧于心,然如裴将军者,又曾愧对于何人?”
沈毓章看着她:“当年裴将军之故亡,知你恨意难解,所以才称病拒不出仕。然而这些年来你委身于成王、深居享乐,又算得上什良臣?又有什资格评议朝廷?而今你与亡兄宿敌、晋将谢淖勾结于处,策反亡兄旧部,南掠大平故土,又如何对得起他生前以命守卫这片河山?又如何对得起卓氏世代之忠烈?”
“忠烈?”
卓少炎咬着这二字,重重反问:“卓氏谋逆,亡兄被杖毙于市,先父、先母皆畏罪自尽。毓章兄又何以如此糊涂?”
,随即用力扬杯,将酒液尽数洒于足下,然后屈膝跪下来。
“这杯酒,为敬裴将军。”
他以额叩地,良久后直身,说道:“以你之血,谢裴将军生前教育之恩,亦谢此刻无法杀你这叛将之罪。”
卓少炎不为所动地坐在原处。
“为何无法杀?”片刻后,她问说。
而这笑中沾染湿意,却是已迈步离去他未曾探见。
……
“夫将之上务,在于明察而众知,谋深而
她毫不犹豫地承认道。
沈毓章不言不语,眼底深黑。
卓少炎忽又问:“毓章兄,可愿率军开金峡关城门,迎降于部?”
“少炎以为,两军旦交战,必将败于谢淖与你?”
“以为,毓章兄此役不论胜败,都会为大平朝中所问罪。不如早降于部,尚能保全两军将士性命。”
沈毓章沉默少许,复开口:“卓氏蒙冤,国人皆知。”
卓少炎按剑起身:“而今既反兵,卓氏便再无‘蒙冤’说。”
“你之所图,是为报仇?”沈毓章沉声问说。
卓少炎不答,俯视他道:“毓章兄既欲做大平之铮铮忠臣,又何须知这等叛反之徒所图为何。”
话毕,她躬身与他见礼,而后就欲离去。
沈毓章此时已站起来,回到案前,落座时字句道:“奉旨行事:可招降,不可滥杀。”
“奉旨行事……”卓少炎复念遍,勾起嘴角,眼内讽意深浓:“沈氏三百八十年之忠君祖训,毓章兄恪守如是,不愧是沈氏好儿孙。”
他闻此,稍稍变脸色。
她又道:“如今之大平朝廷,皇帝仁昏,庸臣当道,忠良苟活。沈氏祖上恐怕亦没有想到,身后子孙需奉忠于这样皇室、这样朝廷罢?毓章兄口称奉旨行事,莫非还以为眼下之大平朝廷,可比高祖、世宗、仁宗三朝?”
“为人臣者,仰视天,俯视地,尽忠、报国,无愧于心,如是足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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