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
脸色无惊亦无动，似乎这并未过于出乎他之所料。
城头风大，将二人袍摆吹得簌簌作响。
半晌后，沈毓章复开口：“她所谋之略远，自当不择手段。以她
人换将军麾下众部兵马，确是桩好交易。”
那“不择手段”四字，难掩他对卓少炎此番以计逼反金峡关守军未泯怒意。
戚炳靖则笑
。
城墙之上，沈毓章不冷不热地对来者道：“自大平烈宗朝以降，谢将军是头个踏入金峡关晋将。”
戚炳靖未应，径自举目向南看去——
越过金峡关雄阔内外五城，便是大平关内北三路，沃野千里，丰田万顷。
沈毓章顺着他那堪称放肆目光道望去，脸色不辨喜怒：“建康、临淮、潮安……将军想要先染指哪路？”
闻此，戚炳靖敛回目光，答说：“
之所图，固非目下之沃土。”
卓少炎点点头，问：“晋军追兵情况如何？”
江豫燃回答：“斥候回报说，最多五日，晋将陈无宇追兵便将抵达金峡关下。”
卓少炎微微笑。
江豫燃问说：“局势这般乱，卓帅何以笑得出来？”
卓少炎略略收起笑意，道：“大平朝廷无能，局势越乱，目下当权者便越不知该如何对付；局势越乱，越能看出来谁人才是忠贤之辈。”
沈毓章动不动地立于高处，俯瞰关外四野。
清晨北风袭上关墙，掠过墙头张扬怒展“卓”字军旗，将他没有什
表情面庞吹得微透寒意。
红日东出，雄厚墙体投下巨大阴影，将行缓慢步入关界人马衬得冷冷峻峻。
守关步卒持兵上前，按例校验其关牒，然后神色突然就变得不样，很快地返回城门楼，吩咐放行。
为首是个年轻男人，简衣素髻，未披兵甲。他虽从始至终未发词，然意态远阔、气度雄毅，非常年上位者难有此姿容。
“沈将军之怒意，是在少炎，还是在将军自己？”他问道。
“何意？”
“将军既与少炎关外晤，知她所图却未斩杀她，岂是真因奉旨不可滥杀？将军按兵多
“将军忤叛晋廷，与云麟军合兵并进，难道只为助卓少炎？”
“只为助她。”
“她许将军什好处，可叫将军不惜自毁大晋名将英名，不顾与她亡兄多年沙场宿怨，心甘情愿地襄助她起兵？”
“纸婚书。”
沈毓章闻言，陷入沉默。
江豫燃听后，旋即颔首。
“谢淖行人已入关？”她搁下木箸，最后问说。
“是，天亮未多久便持牒入关。”江豫燃答罢，又忍不住叹道：“卓帅当年率军浴血转战十六州之时，如何能想到身后金峡关之城门，如今竟会主动开迎晋将。”
她并未责他僭言，只神色浅淡地瞟他眼，没再说什。
……
沈毓章不由得将他多看两眼。
而后者在驭马踱近金峡关城门时，昂头望远，在看见沈毓章身影后，缓缓抬起握着马鞭右手，抵在额头前方，似乎是遮挡刺目日光，亦似乎是对他遥遥致礼。
沈毓章目光不移地回视，心内对他身份瞬然。
……
关城外临时兵帐中，卓少炎面用早膳，面听江豫燃出关前来回禀：“关内诸军都已收整妥当，沈将军这两日虽寡言少语，却也不曾出手阻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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