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匹马,是他在建初十二年时,为个才赴西境参军没多久少年亲自挑选、亲手打上蹄铁、亲身示范如何驾驭匹军马坐骑。
而那个少年在那个时候,手按着马辔,手接过他递上马鞭,眼睛眨不眨地道:“陈将军,在军中日,这马儿必跟日。若有
……
关外晋军驻营中军帐内,陈无宇与戚炳靖各持杯,对坐饮酒。
这酒由戚炳靖自晋煕郡鄂王府路带到金峡关,今又自关内被他随身携来此处。
待见陈无宇酒过喉头、脸色微舒后,戚炳靖这才饮下自己手中这杯,然后微微笑问:“将军仍好这口?”
此时距离陈无宇得知谢淖即是戚炳靖本人事,才刚过去不过二刻功夫。
周怿不免微微讶然,却又很快地控制住自己神情,闭口不答。
他未否认,卓少炎便当他是默认,又说:“你们王爷,昔从军于大晋西境时,跟就是陈无宇?当初大晋兵部下令追讨谢淖叛旅,特地从西边调陈无宇来发兵南下,亦是你们王爷筹策?陈无宇挥师路疾进,途过有云麟军镇守十四州而不掠,为就是要赶在关外追上谢淖,必定是不知谢淖即是你们王爷?而今你们王爷出关去见他,岂非自揭身份,又是欲图画什?”
这句连句,无不近事实。
周怿心中震荡,脸上终究是显露出些许惊色。
他想起那时在山涧中,卓少炎被沈毓章以剑相逼时,戚炳靖对他说那句:莫要忘,她是谁。
卓少炎亲自走趟去问。
……
周怿守在戚炳靖屋门口,见卓少炎,依着礼数向她问安:“卓将军。”
卓少炎回礼,直截当地问:“你们将军呢?”
周怿听她此问,平静答说:“们王爷出关。”
这位因沉勇忠正而为大晋皇室素所信重中年将军,此时脸色仍称不上是霁晴。他捏着酒杯,瞪瞪眼前这个阔别三年、已是愈发成熟冷毅年轻皇胄,以眼神代替话语对他进行堪称严厉诘斥。
……
日前,陈无宇接到落有鄂王私印信函,上曰谢淖本人将于次日出关叩营求见,请他务必开营迎见、以议降事。
虽极疑惑,陈无宇仍是按此函所述,于今晨如约开迎自金峡关内而来叛将谢淖。
当时辕门既开,陈无宇亲自驻马于营头等待来者,然后在深浓晨雾之中,人马身影逐渐清晰,逼得他凝神盯视,竟不敢信自己所见——
至此时此刻,他才有稍许切实感受与体悟,她是谁,她何以令戚炳靖数年来痴迷如狂。
顶着她最后近乎于逼问那句,周怿稍稍垂首,回道:“待王爷回来后,卓将军可自去问王爷。”
闻此,卓少炎轻轻笑。
“想问他,又何必要等到他回来再问?”
将周怿怔诧目光丢在身后,她大步踱离此处,翻身跃上坐骑,策马直向金峡关北城门。
卓少炎留意到他转改称谓,略微沉吟,又继续问:“出关——他以大晋鄂王身份,去往何处?去见何人?”
周怿冲她欠欠身,似乎是要为接下来话而提前告歉:“恕末将无可奉告。”
卓少炎并没有立刻发难。
少顷,她说:“是去见陈无宇?”
这语调虽是在问话,然语气却是绝然笃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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