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沉默地行过四五条街。
她开口说:“公主府虽在城西,路途稍远,但这毕竟是在京中,你又何必担心之安危,特意来送这趟。”
他睁开眼,目中有些疲意,“如今之成王,除弑君之外,还有什事是他不敢做。”
他未松眉头,又说:“陛下今日醒来便传你入见,更是失策。成王深知卓少炎与云麟军不可能允让陛下传位于他,但却不知陛下究竟做什打算。他以场刺杀搅乱内宮外朝,看陛下遽慌之下,责譬谁人,便可知其本欲传位于谁人。料此刻,成王必定以为陛下欲传大位与你。”
英嘉央指尖微微麻。
她料他是骑马而来,于是对他告别道:“沈将军。天色已晚,先回府。”
沈毓章没说话,却路跟着她走到车驾旁,看着公主府侍婢将她扶上车,然后,就定定地站在车驾前不动。
他这挡着路,驾车小厮不敢造次,时有些手足无措。
侍婢将帘子打起来,英嘉央于车中凝眉望向他。
片刻后,她垂下目光,对婢子吩咐道:“去请沈将军上车来。”
直到出宫门,英嘉央才停下脚步,在夜色中回头看眼沈毓章。
男人意态平和沉稳,丝毫看不出他不久前才在大殿之上持兵相逼,迫皇帝于惶惑无奈之下出制手诏,以他代掌兵部事。在拿到这封诏令后,他更是得寸进尺,要求皇帝并出具大禅诏书,明言将传帝位于昭庆公主之独子。
这两道内降御札,此刻已被送往宰阁中书,最迟明晨便将公之于臣众。
皇帝生性仁懦难改,虽因刺客事而心疑英嘉央与云麟军勾结弑君,对传位之前约多有摇摆之意,但被沈毓章如此强势逼,皇帝畏于其勇魄,先前那点动摇立刻被震得稀碎,急情之下计无从出,只能顺应于他。
成王多年来在人前立是公明名声,在皇帝跟前两袖始终不沾尘,如今谋位,更是要图个“名正”。此前半朝臣工推举他即大位,闹得是沸沸扬扬,却始终不闻他表露愿即位之意图。纵于暗下里施展诸多见不得光手段,将局面搅得纷乱如麻,也不见他真亲自动手公然要挟皇帝。
沈毓章看她眼,“成王本想借刺杀事让陛下犹疑不决,以拖延时间。待宗室各王、侯于封地知悉京中事之后,不免会有想要上京勤王、以谋大位之人,到时局面便会乱上加乱。而局面越乱,则对云麟军越不利。如今若要稳定大局,必得逼有司速速行陛下禅位、新帝登基之二典。”
话到此处,正遇路面不平,马车重重颠簸两下。
沈毓章后背撞上车板。
他眉间紧,额角冒出层细汗。
他这稍
……
马车缓缓前行,街光忽明忽暗地透进车内。
车内宽敞,两人坐着,中间尚隔不少空。
沈毓章微闭双眼,拧着眉头抬手,用力按按跳痛额角。
英嘉央无声地坐着。
可沈毓章却不计将臣忠名,不计阖族前程,以颗孤胆与柄铁剑,强硬且无畏地将这乱局狠狠劈开。
……
英嘉央无意识地抬手,抚过自己微微有些发红颈侧。
他出手看似迅狠,然而力道拿捏得极好,那般锋利冷刃,竟至最后都未真伤她分毫。
挂着公主府灯笼车驾就候在不远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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