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她自己都未意识到时候,她久僵心动动,这苗火种就势而着。
江豫燃无法想象,亦不敢想象,若冰融尽后,这火焰将成何势。
他只是依稀地感到,这颗被冰封数年之久心,其下之火种旦被引燃,那爆发出光芒当百十倍壮烈于平常。
……
翌日天亮后,卓少炎单骑向城东。
他眼睁睁地看着寒意自她身周层层打叠起来,她眼中盛着赤裸裸战意,她颊侧凝着冻成冰晶泪痕,他看着她亲手将自己心与战死同袍们起埋在这被大雪冰封豫州城下。
自此往后数年间,他难见她怒,难见她惊,难见她哀,难见她乐。
她如块永不会碎裂冰,森冷而无畏,凛然且坚硬。
……
但是现在,此刻,江豫燃看见这块冰在融化。
大雪像是永远都下不完,朔风更是不分昼夜地说起就起。围城晋军定必破豫州决心,自东西两面驰援人马源源不断。
城外黑天白日地都有敌军在喊降,围城之夹砦密不透风,想突出去求援都不成。
城中断粮,百姓哭嚎声如针刺耳。
城头兵罄,有同袍在绝望之下自己寻死,清晨踩着女墙下还未来得及收尸体纵身跃下城墙,落地后脑浆迸裂,没几瞬便冻成赤糊冰。
每刻都是锥心刺骨冷。除冷,就再也感受不到旁。
。
他顺着她目光看过去,然后看见谢淖。
男人骑着马,轻缓地踱着步,在宵禁之前沿着城墙根毫无目地随意移动着,脸漫不经心,偶尔才抬头向上瞟眼。
“豫燃,方才本要说什?”卓少炎听不见他说话,开口问着,目光仍然追随着城下男人。
那语气中更是噙若有若无点笑意。
行约五炷香,她于个巷口停下,勒止坐骑,翻身下马,将
融尽角冰块中,隐约可见有炙热光焰在烁动。
那不同于阳光打在冰面上反射出光芒,因那光芒虽刺眼,却仍然满透寒意。
但这簇光焰,穿透冰层传递出来热度,真实而灼人。
这光焰是因谁而生,江豫燃纵然只是旁观,却亦看得非常分明。
那个叫做谢淖男人,用八个月时间,在他看得见以及看不见地方,以他能料到及料不到手段,点点地将冰壳焐热,勾裂,贴着她心口送入苗火种。
冷到最后,连心都被冻得僵麻,待到仿佛连冷也感受不到时候,晋军竟退兵。
晋军拔营北撤后当晚,卓少炎命人将豫州城门打开,她走出城,到被大雪封住城壑中亲手刨挖平军战死士兵尸体。
雪层层地落在她头顶和将甲上,遮住她身上血迹。
她用满布冻疮双手,在被冰意封住暗红色雪泥中不停地挖,任谁叫都停不下来。
江豫燃无论如何都忘不当时那个画面。
江豫燃于此事哪怕再愚钝,亦能感受到她这变化是因何人而起,当下也无意再以琐事将她拖困在此,便径直退后半步,行礼道:“无事。天色将晚,卓帅早些歇息。”
待卓少炎应声而去,他才再度抬头,目送她背影越行越远。
江豫燃紧紧眉,心中感触难以言喻。
……
景和十二年末豫州境内有多冷,江豫燃至今记忆犹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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