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四日,按礼部奏,皇帝行内禅之礼。
宰执、文武百僚列班于紫宸殿,皇帝出宮,鸣鞭,禁卫诸班直及亲从仪仗迎驾。诸宰执升殿奏事,奉诏劝新帝登基,皇帝遂降坐,鸣鞭还内。
昭庆公主扶新帝出宫,新帝虚让。少顷,内侍传太上皇帝旨意,请新帝升御座。新帝遂升御座东侧坐,昭庆公主垂帘。
宰执、文武百僚称贺、再拜、三称万岁。礼毕,新帝还坐西华宮。宰执下殿,候太上皇帝登辇,扈从至德寿
曾经她,何尝想过有朝日会有这样个人,知她心,亦知她志,心甘情愿地让她看见他情与意,亦让她心甘情愿地将心交付给他。
卓少炎自镜中去看正在案边揽卷而阅戚炳靖。
他感受到她注视,抬眼望过来,捉住她窥视目光。
卓少炎笑,没事找事地解释:“……替取下发簪。”
戚炳靖岿然不动,拒绝道:“没空。”
他多懂她。他若真想娶她为妻,他必会令大晋不再出兵南犯,让二国边境得以修睦,否则她不会肯嫁。但倘是她身份被大晋国民所知,不论是晋室抑或朝廷,谁又能允他为个手上沾着无数晋军士兵鲜血女人做出这等决定。更遑论娶她为妻。
戚炳靖看着她。
晋煕郡鄂王府中那袭王妃婚服,他为她而制。
三年前肆州城破那夜,他对周怿说,他要她。
他既然要她,便清楚要她代价是什。
不知身份,故而你不能将这层原因让他知晓,对?”
卓少炎不愿答他。
戚炳靖见她这模样,淡淡笑,却还是继续说道:“少炎,你当年在豫州城头尚不畏死,又岂会怕大平宗室、朝廷因忌惮你军功而取你性命?你心怀家国,又何以会不愿意被封王以激励国众从军。如今你之所以会有顾虑,无非是因你心中有罢。”
卓少炎欲从他掌中将手抽出,谁知他紧紧握着不叫她动,她心头那股勉强平熄下去火又蹿起来。她看向他,恼道:“是。心中有你。你偏偏明知故问。看说不出话模样,你觉得很有趣?”
戚炳靖道:“不觉得有趣,觉得十分心动。”
卓少炎睨他,“没空?”
戚炳靖“嗯”声,目光又淡淡回到手中书卷上:“手里握着你心,没空做别事。”
卓少炎脸庞与耳根染起大片红意,路漫入颈下。
她那日同他表明心迹时说这句,他便能拿着这句时时撩拨她心,也不知他是有多喜爱这句,说多少遍都说不腻。
……
戚炳靖再度微微笑。
然后他握紧她手,正色道:
“大平欲封则封,你纵为王,也来娶。”
……
夜里,卓少炎梳洗罢,又想到他说这句话,不自禁地就笑。
卓少炎恼不下去。
她只得道:“大平朝廷若不昭布身份,便只是以亡兄之名起兵南下、废帝另立卓少炎;然而身份旦被昭布于世,便是曾经在边境征战连年、亲令残杀数万晋俘云麟军主帅。纵然你不计较,但大晋宗室和朝廷,能容得下?”
有簇火光划过戚炳靖眼底。
他微微笑,道:“少炎,你担心封王后嫁不,做不大晋鄂王妃。”
卓少炎被他笑得又说不出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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