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卓少炎再坐下时,顾易慨叹:“护着将军这条命人,非人。将军真正该谢,是大晋鄂王爷。若没有鄂王爷对将军这份深情与执念,又何来能耐可以保得住将军命。”
此言又将卓少炎心柔柔击。
虽知戚炳靖对她惦念数年、用情至深,但从旁人口中完完整整地听到戚炳
沉静好半晌后,卓少炎想定。她看向顾易,郑重道:“顾大人,你往后可愿跟着?”
顾易愣住。
他摇首,道:“卓将军。当与成王同罪。”
卓少炎道:“辈不惧流血、舍命拼争,为是立明主、振社稷、护良臣。今若似顾大人这般忠臣仍须伏罪,那这改立事为又是什?意如此,毓章兄之意亦如此。”
顾易道:“将军竟不怪曾利用将军?若非五年前视将军弑兄而不救不阻,将军又何须委身于成王多年,又何须背负这些连男儿都难以扛得起苦志。”
御史台狱中,卓少炎听完顾易所讲述切,沉静好半晌。
来探狱之前,沈毓章已同她讲顾易举发成王案诸事概要,并将所有与裴穆清、与卓少疆两案相关物证都示与她看。正因顾易这番舍命举证,沈毓章与朱子岐才得以成功将她身上疑罪洗脱。
英肃然本欲将郑劾、吴奂颉在狱中毒害却未果,而这两人转头就咬死英肃然不放,成为除顾易之外另外两个重要人证,当即被从刑部大牢并移送御史台狱。朱子岐同台吏将二人连审四日夜,又审出过去数年之中二人奉英肃然之命而犯下诸多罪状,二人画押之卷宗叠摞起来有数尺之高。
大平自开国以来,尚未有宗室亲王被牵涉于此等大案先例,朝野上下时震噤。沈、朱二人请昭庆及皇帝之意,因事关宗室,昭庆须再询太上皇帝之意,遂命兵部先收成王府亲兵,另派官兵围禁成王府。
禁足之令既解,卓少炎头件事便是亲来探顾易之狱。
他语至最后微有哽涩。欠愧之情,溢于言表。
卓少炎道:“欲谋成大事者,自有其取舍及牺牲。顾大人奉裴将军命,所为者,国也。舍又有何过?敬大人这片忠心赤胆。且在过去数年间,若无大人保护,这条命早也没。大人往后若愿意跟着、入府为谟臣,必以兄礼待大人。”
能得她如是诸言,顾易早已感动非常。狱房昏暗光线下,他干涸嘴唇略微颤动着,久而再启道:“顾某何德何能,可得将军青眼相待。”
卓少炎起身,冲他长长揖。
顾易亦起身回她之礼,此事便算定。
饶是有沈毓章话在前铺垫,她仍是被顾易所言惊震得时做不出任何反应。
过去这五年中,她曾尝尽诸般苦痛,她曾以为她所能倚靠唯有自己。其后在金峡关与沈毓章再相逢,她方知这世间怀抱此志非她人。其后兵抵京城之下,她方知戚炳靖是如何在不动声色之间以他方式推而助她。
可是今日她才知,她过去所知太浅,浅至无所知。在她不见不闻之时,竟有这样个人,比她更隐忍,比她更艰难,比她更能舍命,仅仅靠着他己之力,如履薄冰地,机关算尽地,步续步地在这条崎岖暗道上默默无声地走到今日。
幸得天光终亮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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