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嘉央无视他执拗目光,无奈道:“毓章。你何故非要如此。便如眼下这般,不妥?”
“不妥?”沈毓章不带笑意地笑着,道:“心爱女人,不能光明正大地碰。亲生儿子,不能光明正大地疼。你问,便如眼下这般,不妥?”
他久等不见她回应,心下沉,时未忍住,伸臂去握她
英宇泽听懂,立刻更高兴,道:“沈卿,那朕给你个赏赐。你今夜就留在这宫里,陪朕睡觉吧。”
沈毓章没有吭声。他转动目光,投向英嘉央脸上。
英嘉央未看他,只是对英宇泽道:“陛下何以如此不懂礼数,不懂体面,不懂规矩?沈将军是外臣,岂能留在宫里陪陛下睡觉?”
英宇泽顿感委屈,可怜巴巴地小声道:“朕都做个好皇帝,为何还是留不下沈将军呢。”
见娘亲不答他,英宇泽又转而变得气鼓鼓地,自己从凳上挪下地,扭身就走:“朕不要你二人陪,朕要自己去睡。”
若干年后,当他亲执御笔,每每欲落朱批于狱令之上时,便会想起幼时所见此情此景。
世间唯忠臣不可蒙屈,不可含冤。
后来,他统御江山凡六十三年,为大平历代帝王在位时间最长者,亦为大平历代帝王在位时国中每年诏狱最少者。
有君仁明如此,何忧前烈不复。
……
抬头望眼沈毓章,在收到后者无声鼓励目光后,遂鼓起勇气,将手慢慢松开。
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迈步上前,伸出小手,碰触跪伏在他身前男人肩头,学着大人模样做个虚扶姿势,以满是稚气声音开口说:“顾卿平身。”
男人肩头微微颤抖,只敢抬起头,未敢站起身。
英宇泽又有些紧张,他再度鼓鼓勇气,尽最大努力让自己声音听上去郑重而严肃,字句地说出这句最要紧话:
“顾卿未负国,国必不负顾卿。顾卿受苦,朕亲自来接顾卿出狱。”
英嘉央不哄他,也不阻挡他,冲边上内侍无声使个眼色,叫人跟着英宇泽去内殿,伺候他就寝。
她也不看沈毓章,低着眉不知在想什。
沈毓章这时开口:“央央。既然如此,那先走。”
英嘉央仍然垂着目光:“就不送你。”
沈毓章说要走却纹丝不动,闻言问道:“若定要你送,你送是不送?”
傍晚回宫,直到用罢晚膳,英宇泽都乖巧出奇。
待宫人撤下残羹,他方瞧瞧旁娘亲,又扭头瞧瞧另旁爹爹,开口问:“沈将军,朕今日是不是做回好皇帝?”
沈毓章忍俊不禁。但他仍然板正脸色,答道:“陛下今日做得很好。”
英宇泽有些高兴,小手去拉沈毓章衣袖,又问:“那朕是不是可以向将军讨个赏赐?”
沈毓章摇首,道:“陛下至尊,只有赏赐臣子规矩,没有向臣子讨要赏赐规矩。”
话音落下,英宇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眼中涌出大颗大颗热泪,砸在肮脏牢房地上。
他睁大眼睛,问说:“顾卿为何哭泣?”
男人答不出声,仍自流泪不止。
这牢狱,这男人,这热泪,幕幕场景太过鲜明,重重地印入仍然懵懂英宇泽心间,叫他此后生难忘。
此时他不可能想得到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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