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便依少年,收去礼数,仅仅道声:“陛下。”
少年上前来拉住他手,朗声道:“四叔,朕还是爱听你直呼朕名字。就像朕小时候那样叫朕广铭,可好?”
戚炳靖未顺他心意,看进少年明亮眼中,道:“陛下,这君臣规矩,还是要守。臣上回便已同陛下说过,陛下为何始终记不住?”
戚广铭不以为意地笑笑,“朕同四叔之间,还要讲什规矩?当年是四叔将朕亲手领上这御座,朕只需记住此事便好!”
说罢,他引戚炳靖坐下,又为戚炳靖亲自奉茶。
这之间区别,戚炳靖自然能分得出,故而他并没有用对付周、和二人话来回复文乙。
他只是非常短暂地沉默下,而后道:“文叔。从前未敢期盼她能如此爱。如今她竟真如此爱。不忍,亦不舍。”
说这话时,他为世人所慕所惧鄂王身份被褪去,他赤烫真情与真心被捧出,随着他声音起伏,在这冰寒空气之中赤裸裸地跃动着。
他这句不忍与不舍,叫文乙没能再继续说下去。
文乙抚抚抱在臂间氅羽,躬身道:“陛下已在内等候王爷多时。”
皇帝所居崇德殿外,戚炳靖在石阶上磕磕靴底沾雪泥。
出殿来接他文乙看见他动作,面上前来替他解开大氅,面微微笑着道:“王爷如今是越发不知宫内规矩。”
这句自有其言外之意。
戚炳靖脱下大氅,接过旁内侍递上手炉,拢进袖中,语气淡淡问道:“方才被派去接人当中,有陛下自己养人?”
文乙不置可否。
戚炳靖端起茶,阖下眼帘,亦阖下笑意,浅浅地品两口,复又搁在旁。
戚广铭瞧见,赶忙又道:“四叔,此番你回京,朕特地命人备足你当年在西境军中最爱喝酒。待正旦朝宴时,由朕陪着四叔畅饮番可好?”
戚炳靖望他,像望着个不知世事孩童般,笑道:“陛下从未去过军前,不知这军中酒,其实没有什好滋味。”
无措少年时讷讷,“那……”
戚炳靖又是笑,“陛下心意,臣领。然而陛下是从何处得知臣当年在军中喜好?”
……
正于御案前习画少年见戚炳靖,立刻丢下手中御笔。他脸庞与双眼皆在瞬间明亮起来,满面皆是喜悦之色。
“四叔!”他面叫道,面站起身,轻撩袍摆,向下走来。
年轻身板瘦而纤长,较上回见面时又长高不少。说话声音亦脱尽稚嫩,带着这个年岁男孩特有生硬嘶哑。
戚炳靖微微笑。他直着腰,虚虚欠身,对上欲行臣礼,却被少年立刻伸手阻止:“四叔不必多礼!”
戚炳靖仍是淡淡地道:“果真是长大。长大,亦能少费点心。”
文乙并没有立刻将他引入内殿中,而是问:“昌庆宫那边,切都安好?王爷可有其它要吩咐?”
闻此,戚炳靖脸上冷色减去些许,甚至露出几分笑意:“切都好。只要晚膳按她喜欢做便是。”
文乙看清他前后神色之变化,顿下,问道:“王爷旧事,她知道多少?”
这问不同于周怿、和畅此前斟酌小心探问,而是久经酝酿、带有关心之意劝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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