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跟着文乙步入殿中,颇守规矩地站在外殿角落处,腾出只手,拾袖擦擦后颈上雪水。
文乙却引臂向通往内殿门处指,道:“此处地龙烧得不甚热,四殿下不如往那边站站,免受风寒。”
他愣下,道:“父皇同大皇兄正在内殿中说话,岂能目无规矩?”
文乙垂着目光笑笑,道:“四殿下,无碍。小臣服侍陛下这多年,岂会连这点事都无能分辨?”
他虽有些迟疑,却仍按从文乙之言,移近内殿门外站着。
然后他目光越过少年,投向崇德殿门口。冰天雪地被朱门掩在外面,并不能叫他看见。可他目光却如被冰雪覆着,渐渐寒冷。
良久,他才回答道:“陛下所言,甚对。”
……
十五岁那年,京中风雪同今岁样。
崇德殿外,他抖抖肩颈上落雪,小心地抱着精美漆金食盒,等人通传。
“是三叔同五叔今次回京,与朕说!”
“哦?他二人今日何在?”
“三叔同五叔出城郊猎未归,不想四叔竟挑今日入宫。”
戚炳靖听后,除声听不出任何情绪“嗯”之外,未多说字。
戚广铭有些谨慎地打量番他脸色,见没什异样,遂又笑着道:“四叔早前发来奏表,朕已阅过。因此事不便与几位辅臣相商,朕便自作主张,同叔叔们议议。四叔今欲册立正妃,朕自是颇为四叔高兴。只是此事非四叔人之事,更是大晋与大平之国事,三叔、五叔对此事颇有不满,恐还需四叔同几位叔叔做个解释为好。”
内
很快地,文乙自内出迎,看见他模样,不动声色地将旁人屏退,上前道:“今日风雪甚大,四殿下何必顶风冒雪前来?换明日再送,也是样。目下,陛下正召大殿下在问话,时半会儿见不旁人。”
他回道:“宁妃娘娘今日为皇姊做云丝糕,因念着父皇也爱吃,便定要送来。那便劳烦文总管代为转呈给父皇罢。”
他没说是,自宁妃宫中出来前,宁妃曾百般叮嘱他,定要他亲手送到陛下面前,叫陛下看看他孝心。
他向来是最得父皇宠爱那个儿子。可在今日之前,父皇已足足有个半月未召他入见,亦未再去过宁妃宫中。宁妃久忍不住,这才叫他今日冒雪求见。
文乙看看他抱在怀中食盒,道:“既是宁妃娘娘心意,又怎好由小臣代为转呈。四殿下,外面风大,进殿来等着罢。”
戚炳靖瞥少年眼,未发辞。
戚广铭搁在膝头双手互相捏捏,仍是笑着:“听说大平英王容貌、才智皆出众,不知朕何时能得幸见?”
戚炳靖却答非所问,低声叹:“陛下如今长大。”
这话叫戚广铭互相捏攥着手指下意识地紧。他起身,走到戚炳靖座旁,竟屈尊弯下膝盖,半蹲半跪着,像小时候样伏在戚炳靖膝头,脸上有些委屈,道:“四叔当年不过只有十六岁,便去国中最苦西境戍军历练。朕如今马上就要十五,岂能不学着为四叔分忧?想必四叔在十五岁时,早已不须先帝为四叔费心。四叔,朕说得对不对?”
戚炳靖稍稍扬起嘴角,似乎是在笑。他抬手,略带安抚之意地摸摸少年皇帝发顶,叫他不必紧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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