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乙叹口气,道:“四殿下。陛下虽为帝王,但陛下亦是人。当年殿下年幼,陛下亦在盛年……可这十年过去,陛下对殿下岂能毫无父子之情?况今陛下其余诸子皆极平庸,唯殿下文武拔萃,陛下亦多有难舍之意。”
文乙停停,又道:“陛下欲杀,却不忍杀。然若不杀,却怕殿下有朝日自知身世,局面必将难以收拾。大殿下此番以身世之名污殿下,恰是触到陛下逆鳞。若此事旦传到殿下耳中,令殿下自己生疑,那殿下命必是保不住。
“四殿下如今之策,唯有先行避难。趁陛下尚有不忍之意,早早远离皇城,不与诸兄弟们争宠御前。至于保命之长策,唯有条,四殿下智略过人,不必小臣多说。
“陛下近年来年岁越大,心越多疑。四殿下若决计避难,绝不可自去请旨出宫,以免陛下生疑。殿下须得用个不叫旁人起疑法子才是。”
他听罢,无言许久。
何尝不是宁妃娘娘在宫中指望?”
他扯下被冻得僵硬嘴角。
当年宁妃,什都有,唯独缺个儿子。宁妃能对他视若己出,是因见他天资出众,盼着将来或能靠此博得圣眷,让他成为她及朱家在这宫中长久倚靠。
而宁妃既收养他,在过去这些年中,父皇自然不能压他,不能杀他。压他,就是压朱家脸面。杀他,就是杀朱家威势。
他能活到今时今日。
眼中水雾复又被冻结成冰,刺得他眼眶裂痛。
又隔许久,他沉沉头颅,道:
“好。
“走。”
竟是因这般阴差阳错缘由。竟是这般讽刺。
然今朱绪已死,朱家在朝中势不如前,连大皇兄都敢泼他身污水,不就是因看见宁妃在宫中亦已失势?
宁妃不知他身世。长宁不知他身世。大皇兄亦不知他身世。
可父皇知。
他心径沉下去,“文总管,如今在这宫中,还能靠谁保命?父皇今时已不必再顾忌朱家,还有活路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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