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同周怿饮过三杯,戚炳靖将手中杯底磕在光可鉴人果案上,转首顾皇帝,道:“陛下若果真要赏周怿,何不赐他做驸马都尉。”
这话虽在请旨,然语气却不容人抗拒。
戚广铭扯扯嘴角,笑问:“四叔,是要让周将军配哪位公
他根本没看见她笑,也根本感觉不出她温柔力道,那张帕子半遮他目光,只坦出小截她露在袖口外纤细白皙腕子。
他自耳边骤然响起嗡嗡震鸣声中,努力分辨出她声音:
“还是你没闻过女人香味?……亦没被女人碰过?”
……
十支箭分别埋入十垛靶心,簇簇尾羽连续短震数下。
戚炳靖既随军出征,却在每旬递向京中奏表中声称天寒抱病。在周怿离行前,他更是严严叮嘱句:“若见长宁公主,只可对她说为人刺伤事,旁概不准提起。”
估摸着此时此刻,戚炳靖应已在豫州城下,同大军筑围以计攻城事。此番各军诸部云集,豫州旦城破,这个大功不知会落到哪家头上。
周怿自问这趟差事办得没出什岔子。
只是他没料到最后会被戚炳瑜又问句:
“周怿。你为何总不敢看?”
些,烦你回去带给他。”
周怿却不接药方。他直通通地道:“四殿下表中没说实话。四殿下不曾抱病,而是被人所伤。”
戚炳瑜盯住他:“外伤?他又没上过战场。军中有谁敢伤皇子?!”
而他竟隐伤不报?虽隐伤不报,却又要称病?怕人不知?
周怿不答,又恢复沉默。
周怿落下手臂,听见身后有人高声喝彩道:“周将军果然好射术!”
说话人是皇帝。少年声音难掩兴奋,又连称几个“好”,然后命近侍行赏。他虽跃跃欲试,却还肯分心顾及身边几位叔王,转顾番,问说:“周将军,不知你同朕四叔相比,谁更厉害些?”
周怿收弓,上前谢赏,兼又答话:“回陛下话,王爷文武睿材,臣岂能相比。”
戚炳靖哼笑声,不屑驳他这谦逊之辞,招手叫他过来席间吃杯酒。
这并未经得皇帝准允,然而周怿竟从戚炳靖之命,未请皇帝之意,径直起身入席。
周怿眼皮跳,浑身忽地不自在起来,如被搁在火上炙烤般。很快地,有汗自他额角淌下,可他竟不敢拭下这汗,生怕被她瞧出他不自在。
但他不知,他沉默幌子已被这几串汗撕扯烂。
戚炳瑜起身走向他:“你是没见过女人?还是没见过漂亮女人?”
说话间,她已经走到他身前。她打量着他额上汗,抿唇笑,摸出帕子,按上他脑门——
周怿如遭雷击,连呼吸都断。
戚炳瑜没逼他,想想,问说:“伤他人,不是军中……是昌王派去人?人拿住?死?”
周怿点下头。
戚炳瑜攥烂手中药方。她胸脯起伏着,在忍抑情绪。片刻后,她问:“他还有什事瞒着宫中?”
周怿摇摇头。
他没告诉她,当时戚炳靖被刺,拿住人也不声张,立刻将人灭口。他虽性命无碍,但伤还未好利索,就向手持兵部调令陈无宇请命,随军驰援豫州城下。周怿本要跟着,但被戚炳靖断然拒绝,然后被不由分说地派这个进京差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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