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初升之时,戚炳靖同戚炳瑜自宫中还府。二人各自回屋更衣,再至主厅,入席,开宴。
席间诸人,虽各怀心思,然而这顿宴膳,终是吃得团团圆圆。
宴罢,戚炳瑜瞧见衣上不当心沾酒,便唤婢女扶她再回屋去更衣。周怿亦自席间出去,巡查府上侍卫轮值情况。
收宴之时,有山呼般爆竹声自遥遥皇城禁中传来。整个京中万千街巷,皆随之浩浩闹闹,
可这特赦之令终是慢步。
云麟军势如破竹,大晋四座重镇被接连攻破,自守城大将以下合计五万余人,皆被她令残杀。
报还朝中,举廷震惊。
经此役,易王、桓王伤筋动骨,马司、步司势不如前,戚炳靖毫不费力地收三衙之权。
……
周怿说不出假话,仅以沉默回应。
卓少炎又问:“当时他所图为何?”
周怿答:“建初十六年,王爷封王,仍行监国事。当时三衙之中,只有殿司因长宁公主之故听命于王爷,马司、步司在昌王死后,分别投母家势大易王、桓王。王爷欲改兵制,欲收三衙之权,便需易王、桓王人在南面大败场。”
……
卓少炎恰在那时帅兵北伐。
周怿说:“周怿。他向死而得生,又为何不能活?”
戚炳靖话中那个“他”,已在豫州役后名扬二国,种种事迹,周怿皆有所闻。
然而那时候周怿没能亲眼所见“他”在豫州城头坚毅与勇略,以致他后来在很长段时间内都难以明白,戚炳靖何以能对她痴迷如狂。
……
卓少炎直安静地听着。
周怿看着卓少炎,道:“当时和畅问王爷:‘王爷是要定这个女人。可她手上沾如此多晋军血,王爷必犯众怒。’王爷没骂和畅,只说两句话:‘她手上血,是杀人时溅上去。将来,替她擦。’”
卓少炎垂下目光。
当日在大平京中,他同她说话仿佛犹在耳侧——
“大平欲封则封,你纵为王,也来娶。”
……
四镇先后发报求援于朝廷,皆被戚炳靖按下,不调兵马驰援。
收得兵报时,周怿问他:“王爷果真忍心坐看四镇守军无援、无望,为云麟军所攻破?”
戚炳靖道:“兵权不收,兵制不改,大晋兵卒命只会直被轻贱下去。是这四镇人命多,还是上下百年来死人命多?若不在此时下手,难道要等那二哥、三哥反过来对下手?”
周怿无言以对。
戚炳靖又秘制赦令,特赦四镇守军,叫人持令往南,若四镇守军无援弃守,则所有北撤之人马皆得特赦。
周怿却停下。他打量下卓少炎神色,斟酌道:“王爷在军中诸事,大略便是如此。”
他没提戚炳靖是如何在暗中积蓄自己力量,如何利用长宁善良让她相助递送有关戚炳轩诸多消息,又是如何在建初十五年归京途中亲手斩落兄长首级。
他更没提戚炳靖城府何其之深,纵是面对忠心耿耿、过命之交他,也将自己隐秘瞒足足三年。
而卓少炎模样,似乎也并无意让他讲述这些。
她几乎没有花费任何时间思考,径直问道:“建初十六年,率云麟军北伐,攻陷大晋四座重镇,残戮五万晋俘。此役晋军之败,是炳靖蓄意所致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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