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孩子……是命。”
她又道,双眼中,浮出浅浅水光。此刻她似乎脆弱得触即碎,却又刚强得无人能折。
文乙答她:“王爷惜疼姑娘。若姑娘不肯舍弃这孩子,王爷愿视这孩子为己出。”
他又说:“这些年来,王爷虽陆续册纳朝廷重臣、将门之女,可那皆是为裕王府,而非为他自己。王爷此前没爱过什人,唯独对纪姑娘见倾心。谢大人是王爷肱骨,王爷敬之重之,过去三年中从未对纪姑娘有过逾矩之肖想。而今谢大人已故,王爷恳请姑娘给他个机会,让他能够照顾姑娘余生。”
她闻此怔怔,须臾,才道:“……视为己出?”
女人仍然没有说话。她目光极其短暂地在汤盅上停留下,飘至旁。
文乙等半晌,复又开口:“谢大人之殁,王爷哀痛绝不亚于姑娘。然人死不能复生,姑娘又何必糟践自己身子。”
略略停顿后,他继续:“姑娘这样,王爷很是心疼。”
这趟差事,着实难办。
文乙后背微微发汗,但他仍然硬着头皮,说道:“王爷意思,纪姑娘如今既已在王府住下,便不必再搬走。毕竟在此之前,姑娘与谢大人也并没有来得及成婚。姑娘……可愿意?”
在旁人眼中有多稀贵,都不及这屋中住着人在裕王心中稀贵。
“纪姑娘。”文乙隔着花鸟屏风,唤道。
不多时,里面人轻轻答应声。
文乙遂走进去。
女人倚窗而坐,未施脂粉面容看起来虽然有些憔悴,却不掩她罕见美貌。她向文乙探眼,并没有说话。
文乙点头,“若姑娘生个女儿,将来便是裕王府小郡主。待她长大,王爷定会为她在朝中择个才貌双全好夫婿,保她生安康幸福。”
“若是个男儿,又如何?”她定定地看着文乙。
文乙答:“姑娘放心,王爷虽为戚氏亲王,可从未有过争夺大位之心,只愿守住封地及王爵,荫及子孙。若姑娘生个男儿,王爷也必将他当做自己儿子。既与皇位无争,姑娘便不必担忧他性命会受血统所累。而他非长非嫡,王爷爵位也轮不到他来承袭,往后若能做个闲散宗室子,逍遥无束地过生,也未尝不是件好事。”
说罢,文乙连看也不再看她眼,不知是因他自己觉得难堪,还是因怕她觉得难堪。倘若下刻有道巴掌落到他脸上,他也绝不会感到惊奇。甚至在他心中,他竟隐隐期盼着能有这道巴掌落下来,将他立刻解脱。
但她并没有给他这个解脱。
相反地,她回答将他推向更加难堪境地。
轻而微凉女人声音传入文乙耳中:“有孕。”
文乙沉默下,道:“王爷知道。”
她双眼,仿若夜中深湖,湖上有繁星,闪动着稀碎光亮。湖面平静,纵使心中有再多悲伤、苦痛,也被她不留痕迹地淹没在那片宁静湖水之下。
文乙放下手中汤盅,对上她眼神。
正是这双足以令人沉醉于其中双眼……
叫裕王数年难忘,更是将颗心都牵挂在她身上。
文乙垂首,道:“王爷听闻姑娘这几日厌食,特叫小臣前来探问姑娘。这解暑汤,是王爷特地命医官用上好药材为姑娘煎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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