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确定他此刻在哪里。但她又清楚他就在她心里。
她又回忆起他说要送她回晋煕郡那晚。
当时他说出口理由,叫她不得不认同。
皇帝寝疾,不知何时能够痊愈,国政赖他决断,他必须留在京中。她怀有身孕,若直随他居于京中,待她肚子显怀后,便再难瞒得过旁人——那旁人中,也包括着戚炳瑜。他无意她和孩子遭受任何变故、任何伤害,他决不允许有任何个万出现,他执意而坚定地要求她离京南归,如此他才能放心。
晋室波诡云谲,朝局变幻莫测,他心有所谋,她很清楚,于是也知他慎思绝不多
卓少炎对她展颜笑。
阳光打在她侧脸,将那抹笑容晕得极其模糊,很快便消失不见。
……
夜里,中院主屋早早便歇灯。
地龙将室烧得暖热,如从前。被褥松软,丝帐下,卓少炎人独卧,身旁空空荡荡,这张床从未显得如此宽大过。
卓少炎出京仪仗极其低调。
周怿只用三日时间就抽调出所有鄂王扈从精锐,重新整车备马,然后在戚炳靖毫不犹豫命令之下,于正月十七日清晨离城,护送卓少炎南下晋煕郡。同行除这些人马之外,还有直侍奉卓少炎左右数个婢女,以及同周怿样奉戚炳靖之命、迫不得已走这趟郑至和。
为能够更加方便地贴身照顾孕中卓少炎,郑至和在临行前又从翰林医官院中点个女官随行。女官名唤倪枫,是郑至和最为赏识下官,亦是有资格入宿禁中所有医官中他最信任位。
那夜郑至和被要求留宿大长公主府,留便是十余日。待到他终于能够离开时,却又是直接离城出京。郑至和虽有苦,却难言,除恪尽职守,没有其它办法。
卓少炎有孕事,对外被戚炳靖封个密不透风。而兄弟反目及谢淖归京事,卓少炎同样被戚炳靖瞒个彻彻底底。
她静静地躺许久,终难入睡。
后来她闭上双眼。
可闭眼,戚炳靖样貌就更为清晰地出现在她眼前。她身体在黑暗中变得极度敏感,鼻间甚至似乎能够嗅到他遗留在此处气息,虽然她清楚那是错觉。
这叫思念。
她并非头回体会这种感觉,但从未有过任何次,能像这般让她辗转难眠。在回晋煕郡途中,她每夜都在思念他。思念层层垒叠到今夜,终于到达她几乎难以压制顶峰。
周怿做事,滴水不漏。
路途中,他每日封奏报,将当日行程、路线、卓少炎情形细细写禀戚炳靖,甚至连当日卓少炎吃什、歇几个时辰这样琐碎事情,都记录,以资备查。而每封信最后,他都锲而不舍地请命:待卓少炎安全抵达晋煕郡后,望能准他立刻返身回京。
周怿请求直被戚炳靖漠视。他并没有收到任何封回复。等到他发出第二十封信后,行人安然无恙地回到晋煕郡鄂王府。
是日天气晴美,鄂王府门廊遍布阳光暖印。
苏郁目不转睛地看着行车马在王府门前停稳,她颗心终于得以落地。车帘起,苏郁步上前,与婢女起将卓少炎扶下车。她关切地瞧瞧卓少炎脸和身子,语甚欣慰:“殿下大喜。这路上受累,可总算是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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