倘若那个男人真死,这便是他遗志,
这是釜底抽薪,这更是陈兵以谏。
她此举是为什,或是为什人,答案呼之欲出。
沈毓章冷着面孔转回头,看向案上搁着封未拆书函。书函发自卓少炎,同兵部消息同时被送到京中。
此刻,他不用去读这封书函,也能想见上面写着什。
英嘉央伸手取函,拆开后匆匆阅,蹙眉,抬眼,递向沈毓章。他不得不接过,勉为其难地低眼去读。
“哪里都不去。”
……
云麟军这五万三千人马,经由卓少炎慎而严密地部署,在戎州以东、豫州以西地界内,撑起道长达百里坚固防线。
这支军队,驻扎在英王封地内,步不北进,步不南退。
消息经大平兵部探报,传回京中。
这是他选择,卓少炎没有置喙。
她只是道句:“付心予人,是什感觉,如今懂得。”
江豫燃闻此,想起当初他答她所问时说话,不禁沉沉眉。但她不多说,他便也不多问,如过去从前。
炭渐渐变冷。
卓少炎道:“身上可有舆图?”
,挑挑她跟前炭火。火星飞起,跃而熄,猩红亮光在他黑亮眼中留下印迹。
“豫燃。”
“唔?”
“云麟军在你手中得以壮大如是,很高兴。”
江豫燃没有吭气。半晌后,他眼眶悄无声息地变红。又过半晌,他才闷声答说:“今能再于卓帅帐前听令,末将也很高兴。”
这封信十分短,只有八个字:
“毓章兄,何不藏干戈。”
沈毓章捏住信笺。
这八个字,足以体现出她决意,她气魄,她深情。
而她深情,令沈毓章无言而震撼。
沈毓章阅罢此报,沉默地看向英嘉央。后者则有些不解,问说:“少炎此举何意?”
卓少炎是何意,沈毓章几乎是在看到这消息当下便明白。
他不必再多虑,不必再犹豫。
因她已替他做出决定。
沈毓章起身,踱数步,站定,“今云麟军半数兵力被她抽调,云麟军主帅、大平北疆最能征之将领被她留在身边,朝廷和兵部若计北伐,还能拿得出什像样兵马?她以麾下兵马做长防,若朝廷果真发兵,则要先过得她这关。如今她战功、名声皆赫赫,朝中有谁敢与她沙场对阵而言不败?”
“有。”江豫燃利索地摸出卷来,在地上平摊开。
天色已暗,舆图上画与字很难看得清。可这条疆线,这片河山,早已牢牢地烙在他们心底,再没有别东西,能够比脚下踩着土地更加让他们熟悉。
江豫燃捏两块小石头压在舆图边角处,不假思索道:“卓帅此番调兵,是欲北进?计如何分兵,走哪几条道?”
卓少炎看他眼,“不去北边。”
江豫燃愣住,“……那去何处?”
卓少炎像是没察觉到他异样,又问:“你与惟巽如何?”
江豫燃抹把脸,说:“惟巽被贬黜后,沈将军又为她在兵部谋个低阶差遣。北上镇边,她留在京中。”
“你二人直未成婚?”
“末将领兵,心中有愧。”
他回答耿直而赤诚。这愧,是对当初战亡之袍泽,是对如今他麾下之云麟军,更是对眼前卓少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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