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至和再也分辨不出她神情。她好像仍然是当日在鄂王府中那个于重击之下却能巍峨不倒女人。
可她周身散发出凛冽杀意,令郑至和头皮和背脊阵阵发麻。
有股无形力量摁住他头颅,他心内悸,不自禁地脱口而出:“谢将军身受鞭刑,细察伤口,应是在十数
郑至和闻声便不敢动,老实跪好,应道:“殿、殿下。”
卓少炎问说:“他伤势如何?”
郑至和连头都不敢抬,故而不知她是什表情,想到方才被警告话,只能闷声摇摇头。
卓少炎目光扫到他袖中缩缩双手,道:“郑至和,见过回你说谎模样,你便再也骗不第二回。”
郑至和心中矛盾,脸上也写满矛盾,满脑子都是当日和畅右臂鲜血喷溅画面。他嗫嚅半天,难以启齿道:“谢将军……只受丁点皮外伤。”
而他此时面不改色,却更令郑至和愁眉苦脸。
郑至和将医箱收拾,唉声叹气道:“将军且少歇,下官去为将军煎药。只是将军此伤,若英王殿下问起,下官该如何答复?”
谢淖抬手,指指他脑门,沉声道:“若敢提字,你这人头无人能保。”
……
出兵帐,没走数步,郑至和便被两个士兵左右地掠住,直接带往中军大帐。
下下地细微颤动,浑身筋肉紧绷,几因痛而痉挛。
终于,郑至和停手。
他听见身前男人从喉咙深处挤出两声喘息,像是捱过这阵痛。紧接着,他就听见男人问:“……她可还好?”
郑至和拿布擦拭手上血痕,苦笑道:“将军如是,英王殿下焉能好得?下官被英王殿下从晋煕郡带来此地,每日皆在担心自己项上人头,连夜里都睡不好觉。”
谢淖以拳撑地,缓慢地站起来。他赤着绷带裹扎上半身,将自己移去矮榻边,叫郑至和取壶水来,饮而尽。然后他看向郑至和,问说:“她发多大怒?”
卓少炎沉默下。
她站起身,提着剑走下来。
郑至和浑身凛。
剑鞘格上医箱,猛地掀翻整只箱体。她盯着里面物件,双黑白分明眼逐渐变得通红如血。
然后她后退步,敛回目光。
郑至和大骇,“你们……你们要做什?”他这般颤声说几句,却毫无反抗余地,只得半被强迫半自愿地到卓少炎帐前。
士兵不语,直接将他搡进去。
郑至和不妨,双手脱力,医箱落地。啪嗒声,箱盖震开,里面沾血物件掉落地。
“诶!”他赶紧蹲下去收拾,脑门急出层密汗。
卓少炎声音自前方传入他耳中:“郑至和。”
“英王殿下砍伤和畅条臂膀,又把婚服、凤冠、圣旨全砍碎,说鄂王府上下全在骗她,而这世间从此往后再无鄂王妃!”
郑至和连说带比划,言辞略显激动,仿佛当日卓少炎拔剑挥砍模样历历在目。
谢淖无声,只点点头。
这话与和畅所言无误。他从京中返回晋煕郡后,才知她已离开鄂王府而南下戎州。和畅亲示伤臂,又将当日之情形详细说明,她是何等震怒,又是何等决绝,完全令和畅束手无措。
面对和畅劝他留府养伤谏言,他根本不听,径自点人马便掉头南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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