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喃,抬手摸上她脸,替她拭泪。那颗颗温热泪珠,将他心燎出个个深洞,拭到后来,他手指开始微微发抖。
然后他放弃,他将她脸捧在掌心中,任她泪水淹透他粗粝掌纹。
他道:“还活着,没死。”
他又道:“令你担忧,令你委屈,令你伤心,都是错。是思虑不周,是自以为是,是做错事。
“少炎,无意在你面前强辞解释。你聪睿过人,又怎敢在你面前强辞解释。为何会做错事,你心中必定早已有自己分辨。但,你既然没走,便给个机会,让说出心里话,可好。”
随着男人声音道攫获她知觉,还有他逐渐加重掌劲。像是怕她会挣脱,会弃去,他紧紧地锁住她腕骨。
但卓少炎却纹丝未动。
她没挣动哪怕半下,她就这样任他握着她手。
月华流泻于她肩背之后,清清冷冷,又明明朗朗。他目光将她后背中央压出道内凹细影,那细影承受不住这目光中深沉重量,轻轻颤,却又强韧地定住。她没有转身。
“少炎。”
他等等,没有等到她任何回应。
他遂看向她肩头月华,径自说给她听:“少炎,知你有多心爱,正如你知有多心爱你般。你见不得让自己受苦,又何尝能见得你让自己受苦?在京时,你不愿为大位而谋旁人命,更不愿旁人为权柄而谋命;你面担心要杀人,面又担心杀人不成、反被人害;你闻不得手上沾血腥气,但你又狠不下心弃而去。你将所有矛盾与难处,埋进你自己心中,让自己挣扎,让自己难安,却要让看见你貌似平和如常样子。这是你待温柔,这更是你疼方式。
“但看见你如此疼,又怎会不心疼?以孕事将你骗回晋煕郡,是之错,绝不狡辩,但只有如此,才能放心。不叫你看见杀人,也不叫你看见被人杀;你生性刚烈,凡至险之境,有人赴便足矣。解你为难之困境,护你平安与周全,不容有万之闪失。这,是疼你方式。
“心底之所谋与所图,没有尽早向你敞述,是之错。你曾为平将时,多年所持皆为北进收复大平失地,与沈毓章拥有样欲复前烈之志。虽因之故,你心甘情愿地收兵甲,力促两国议和,可旦晋室翻覆、国中大乱,大平若决计趁此机会出兵北伐,你身为大平之国姓亲王,面对自己多年之志,又该作何选择?若大平朝廷与沈毓章以‘尽忠’二字逼你,你又当如何?骗你有孕,将你送回晋煕郡,让王府上下封锁往来之国政消息,皆因不愿陷你于两难之境,欲计于大事抵定之后,再让你知晓前因后
谢淖又低声唤她遍。然后他勉力坐起,翻身下榻,站在她身后。这时候他比她高,月光赠他道长影,将她影子牢牢实实地拥入怀中。他将手往回收收,她手腕被牵扯着,被他这样缓缓地、寸又寸地拉向自己。她不曾抵御他力道,她就这样缓慢地、寸又寸地被他拉着转过身。
令他思念入骨容貌终于再次映入他眼底。
而她脸上早已泪痕满布。
她无声地哭着。
“少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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