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吻落在她乌发上。
在她看不见地方,他后背伤口因她用力拥抱而无声地裂开,鲜血浸润敷着重重草药厚实绷带。
而她泪水浸润他肩头衣衫,“……若看见你伤,会想要杀人。”
他知道。
但他没有说。
她自然有过震怒,自然有过决绝,但在所有震怒与决绝过后,她终究是懂得他。
否则,她何必要以云麟军在戎、豫二州境内作长防,她何必要将郑至和直带在身边,她何必在今日允让他踏入这大营,她又何必在今夜他熟睡之时轻轻吻他。
他疼她方式,她能够明白体谅。
她对他爱意,从未消减过半分。
她万般愤怒及委屈,不是因他自以为是,不是因他蓄意欺瞒,而是因他那纸死讯。
他声音沙哑,带有极为罕见湿意:
“少炎,错。”
那声音与话语中罕见湿意令她目光终于动。
她目光触上他可见水光双眼,顿顿。
那双眼盛满情绪,其间爱意赤裸,其下坦坦荡荡。
果。而你既不知,便无须对故国怀愧;若有错,由人承担便是。这,亦是疼你方式。
“但太过于自以为是,也太错。以为疼你,可竟令你伤心委屈至此,是该死。少炎,该死。”
这最后三字如同鞭条般,将她久久不动目光重重抽扬。
他话音未尽,嘴便已被她伸手捂住。
她双眸中含着泪水像是腾腾火焰,彰显着她极度愤怒,亦彰显着她极度后怕。
他吻顺着她发滑下去。他珍重而怜惜地亲吻着她,如待瑰宝,浑然不觉自身伤痛。
她在他怀中道:“抱。”
他明明正抱着她,可他面吻着她,面回答:“好。”
他怎能够置她于事外,而以自己命去搏他心中之所谋与所图!倘若他有个万,她又该如何过这余生?
这些她未说出口话,他知道。
而他不止知道这些,他更知道她今日不愿见他缘由。
他用手掌拢住她后背,无声地长喟,道:“少炎,不痛。”
她身体有些僵硬,犹豫稍许,才轻轻地抬手,攀上他肩膀,然后缓慢地,将他紧紧地回抱。
她抬手,揪住他衣襟,猛地将他拉下来,咬住他嘴唇。她重重地亲吻他,像是从来没有亲吻过他般,像是过此夜便再难再亲吻到他般。
她闭着眼,长睫颤动,直到唇间有淡淡血腥味,才喘着气,放过他。然后她侧过头,将脸颊轻轻贴上他。她泪水沾湿他皮肤,而她维持着这个姿势,过许久,才终于开口:
“岂会不明白。”
他心重重跳。
他知道。他知道她从头到尾都明白。
她手开始发抖,那抖意顺着她手臂蔓延到肩膀,再到胸口、腰腹、双腿,到最后,她整个人都在战栗。
她终于哭出声。
那声音是久抑之后爆发。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比拟形容她在他面前这番爆发。她所有愤怒与后怕皆通过这番爆发而在他面前倾泄而出。
他沉默着,凝视她。
渐渐地,他双眼中也有水光。他放开直紧握她手腕左手,也放开直捧着她脸庞右手。他用双手揽住她腰,将她牢牢实实地拥入怀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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